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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
南极科考队内有个老处男排行榜,榜上年年都有我的名字。

只因结婚八年,我老婆从不跟我同房,而我却始终不肯和她离婚。

她恨我窝囊、恶毒,为一己之私害死了她心爱的竹马。

我恨她眼盲心瞎,誓要与她纠缠一辈子,让她就算是死墓碑也只能刻我的名字。

可当冰川崩塌的时候,是她推开我,被冰雪活埋:“阿池,如果有来生的话,算我求你……别再爱我了。”

等救出她时,她已经窒息而亡。

而不久后,我死在新的行动中。

再睁眼,我选择主动放弃婚约:“这次的科研行动,我去。”


“和明薇的婚约不是你苦苦求来的吗?你舍得放弃婚约,代替小池去南极?”
身为研究院院长的母亲,眼里是冰冷的探究。

整个单位无人不知,我和傅池是没有血缘更没有感情的兄弟。

放下秦薇,在南极的冰川下替傅池受罪,根本不可能!
“只有七天,你就能如愿成为明薇的丈夫,现在你要放弃?”
我张开抿紧的唇,打断母亲的试探。

“您不是一直说,我比傅池早出生三分钟,哥哥该让着弟弟吗?”
自我回傅家,母亲最担心的,不是我流落在外苦不苦,而是傅池会不会因为家里多出个外人而难过。

前世如果不是我用爸爸的遗愿提醒,她肯定第一时间安排我替下傅池的名额。

母亲见我坚持,松了口气,将我的名字报上南极科考队,通知秦家变更娃娃亲人选。

刚出院长办公室,秦薇迎面走来。

上辈子,她请命替代傅池前去,被母亲拒绝后绝食相抗。

我用尽了手段哄她吃饭。

甚至让院里的医生将营养液注射给她,绑着她完成了婚礼。

现在,我目不斜视地离开,秦薇却一把将我拽住。

我冷声说道,“南极考察刻不容缓,是上面的的意思。”

秦薇捏着拳头,“你明知道那会送命的!说不定还有其它的方法!”
我笑了。

各个国家都在寻找让人类基因突破的方法,如果不行动,国家就会落后!
我和傅池之间,必须有一个肩负起深入南极风暴带的责任,哪怕十死无生。

“上面让院长以身作则,派骨肉前去南极,没人能阻拦。”

她定睛看我,
“那怎么不是你去?”
听着她不假思索的问题,我瞳孔微张,瞬时收住告诉她真相的欲望。

“随你怎么想。”

“也许你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

我无视她的目光,径直离开。

原想告诉秦薇名单更换的消息,还是算了。

就当是我的私心,不想看到她知道送死的人是我一脸平静的样子。

上辈子,在冰川崩塌的那一刻,秦薇将我推上唯一的救生筏,被厚重的冰雪活埋。

我以为,只要一直付出,总会把她的心捂热。

她为救我付出性命,在让傅池丧命的同一片冰川当中,请求来生我不要再爱她。

那如她所愿,这一次去南极,就当我把救命之恩还她。

2
回到宿舍,我开始搜寻南极风暴带的资料。

那里常年风暴肆虐,危险至极。

前世傅池历时半年找到化石所在位置,发射完电波后立即遭遇风暴,身体被当场撕裂。

后面再次开启实验项目,秦薇却为救我被风暴引起的冰川活埋……
我仔细回忆前世观测的风暴现象,试图总结规律。

想了一夜毫无头绪,去食堂填填肚子。

刚坐下,餐盘的汤汤水水把我撒了个透。

秦薇揪着我的衣领,解剖小鼠的手术刀对着我睁大的瞳孔。

“傅琛!”
我想推开,她却狠狠一压,将我整个人往椅背上撞。

“你疯了吗!”
我掰着她的手调转刀尖,她却直接猛地一扎。

“你明知去风暴带九死一生,还要发信息祝贺池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恶心?”
“为了让我嫁给你!你连人格都不要了吗?!”
躲开刀尖的背像被电流击中。

上一世冰冷的日夜在眼前划过,和她眼里的恨意重合。

缓过神,我瞬间抬手,肘击她钳制她的手臂。

手术刀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秦研究员,你要用你救命的手术刀杀我?”
她愣在原地,
“你没事吧?我只是,只是……”
我把手术刀捡起丢在桌上,打断:
“风暴带再危险,也该有人去,我去的话,就不危险了吗?”
“也许婚礼,不像你想的那么坏,说不定值得你庆祝。”

秦薇哑然,
“看着傅池去死,嫁给你,有哪样好庆祝的?”
我感觉四肢在失控的边缘,攥着拳头转身离开。

秦薇,这一世,哪样都会值得你庆祝的。

删掉审批信息,我看着秦薇依旧雷打不动地往院长办公室赶。

我拿着研究风暴带的资料回来,正好撞到秦薇将一枚平安符展开,用细刷子小心擦拭灰尘。

傅池看到我,问,
“这是什么东西?送我的吗?”
秦薇头也不抬,“不值钱的东西,回头我给你更好的。”

我转身的脚步惊动了秦薇。

她手里的是……父亲得知我考上中科院后,找大师请的平安符。

他说他只是个铜臭的商人,帮不了我,不求我的学术之路走多远,只希望我平安。

后来秦薇在实验项目里被试剂烫伤,我就送给了她。

听到秦薇的呼喊声,我一步没回。

半夜,依然睡不着的我,出门透透气。

挂在门把手上的平安符掉到脚边。

我冷呵一声。

只看了一眼,把门重重摔上。

等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

站在门口很久,还是把平安符拿了回来。

3
欢送会现场,傅池举着酒杯,听着同事们的追捧和不忿。

“傅琛可真能打算盘,生死关头的时候假装不知道自己是院长的亲儿子,横刀夺爱就知道自己姓傅了,我看啊,他就是一个孬种!”
“自己弟弟连命都要没了,还要抢人家的女人,跟畜牲有什么区别!”
会场电子屏只写了欢送陈院长之子前往南极,并没有提具体的名字。

那人没想到我会出现,愣了几秒,还是梗着脖子道。

“看什么看?傅池就是比你这个哥哥厉害,听说你是农村长大的是吧?怪不得跟个缩头乌龟一样!”
有人附和道:
“就是,都说虎父无犬子,他娘的连南极不敢去!真是侮辱陈院长和傅总的基因!”
傅池大步上前,在会场门口将我叫住。

“妈说了你主动提出去南极送死,你挺识相,薇薇那么爱我,要是我死在南极,她会不会难过得给我守活寡啊!”
“我这么大度,把在研究院历史上留名的机会让给你,但同事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只能在哥哥死的时候多烧点,答谢你这么多年关照我老婆~”
我讽刺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他:
“你去确实是送死,我去为什么是?”
“水了个硕博混进来,就觉得比我这个特招的中科院专业第一厉害?妈私下给你放水,你就真以为自己考核分数追上我了?”
我还没说完,他突然重重往后一倒,惊慌道:
“哥,就算我不该和薇薇走太近,你也不该……”
只听脚步声,我就知道是秦薇,正要转身。

火辣的耳光落在我的脸上,还没缓过来,另一边又是一巴掌。

秦薇将护小鸡崽子般,将傅池罩在身后,眼睛里的怒火几乎凝为实质。

“我真是小看你了!”
“傅池为了大家,就要去南极了,你在这个节骨眼针对,是想害死他吗!”
我摇着头,“这里有监控,你……”
“闭嘴!”
秦薇提高音量,眼神如刀:
“你一直畏畏缩缩,逃避去南极考察就算了,你弟弟替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不仅没有感恩之心,还要害他!”
“像你这么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当初就不该救你,让你被那些孩子打死才对!”
“你简直就是傅叔叔身上的污点!”
我浑身僵硬,调整着呼吸,
什么也听不清,只能看到眼前人嘴唇开合。

脖子上的挂绳却被用力一拽,打断我的思绪。

我抬起赤红的眼,死盯着秦薇塞进傅池手里的平安符。

“你干什么!”
傅池委屈道,“反正我都要去南极了,哥你就不能让让我吗?我也只是想得到爸爸的祝福和保佑而已……”
我的眼睛一瞬也没有离开,紧盯着秦薇的表情,
“你不要说你忘了这个平安符对我的意义!”
秦薇脸色一白,看着傅池受伤的表情,上前拉着我的胳膊:
“傅池马上就要去南极,这是家国利益,你别太斤斤计较!“
“都是傅叔叔的儿子,我想拿来保佑池哥哥,傅叔叔也不会介意的……”
“等婚礼结束,我给你买十个、一百个平安符赔你,好不好?”
我甩开秦薇的手,朝着傅池伸去。

撕拉一声,平安符变成了两半。

傅池说着“我不是故意的!”,面向我的眉眼却在得意地上挑。

我一拳就要挥上去,
秦薇摸出手术刀,刀尖对着我的额头。

这次她第二次,把用来做实验的手术刀,对着我。

“你没听到池哥哥说他是不小心的吗?”
“你信不信我以侮辱功臣的罪名越级上报!”
我苦笑一声,拿出制服口袋里的腐蚀性试剂,晃了晃上面的编号。

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想到了前世,我们是如何横眉冷对,恨不得杀死对方。

透过模糊的视野,仿佛看到了她最后推我的眼神。

我伸出手,想够住冰雪下方垂下的手——
“噗!”
被泪水模糊的视野盯着洇开的红色,秦薇松开手,愣愣看着没入我胸口的手术刀。

和前世每一次针锋相对那般,下死手的是她,留余地的是我。

秦薇扫过地上滚落的试剂管,崩溃道:
“傅琛!你不是恨我吗?”
“你为什么会停!你不是想和我一起死吗!”
听着熟悉的话,我按着胸口,支撑着身体往门外走。

却站不稳,倒进一个满载荔枝香的怀里。

脖颈间滴落的浸润,只让我感觉冰凉。

4
所幸没有伤到要害。

实验室的同事看望我时说起,休养的几天里,秦薇请了事假去山上求平安符。

我穿得厚厚实实就要出门。

似乎为了让我提前适应寒冷,这里也下雪了。

顺着脚印,我看着门口。

一堆平安符挂在门把手上,为首的那枚破破烂烂,贴上了透明胶布。

门上的便利贴写着“赔礼”。

平静地收回视线,我往研究院大门走去,转头看,也许是最后一次站在这儿了。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腾起。

秦薇气喘吁吁,直直朝我扑来。

她摸着我毛毡帽没遮住的一小块皮肤。

“是我没用,没有说动院长。”

“你放心,就算嫁给他,我的心里也只有你。”

她认真地对我说,头顶有一层雪花。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只是觉得有点讶然。

拉着行李箱往直升机的方向走,喜庆的鞭炮打断了我的脚步。

才想起,今天还是秦薇和傅池的婚礼。

秦薇刚送了赔礼给我,很快就能收到我的赔礼了。

走到直升梯前,护送人员接过我的行李。

我正要上前,却被紧紧搂住,荔枝香钻进我的鼻腔。

“不说话,是因为我嫁给傅琛生气吗?”
原来,那些保证,是为傅池许下的。

她继续道,“对不起……”
“我会等你回来,不论当时是什么身份,你能不能不要再推开我?”
她不停地抽噎着,似是很艰难地作出一个预想:
“假如,假如你真的回不来,我也会作为未亡人,为你守寡一生……”
我抓住梯子,沉默地爬上去。

只嫌,螺旋桨的声音还不够吵。

密集的雪花拍打着窗户,我移着视线看向地面,
秦薇披着鹅毛大雪,在一地白茫茫中像被抽去了生机。

她推开同事们递来的红色婚伞,撕心裂肺的对着天空大喊:
“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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