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身着一袭华美繁复的白色礼裙。
裙摆如同绽开的圣洁花朵，层层叠叠地铺散开来。
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
几缕发丝垂在胸前，衬得那张脸庞愈发精致绝伦。
她戴着一副浅蓝色的美瞳，
眼波流转间，仿佛盛着一整片星空，纯净而又梦幻。
这副模样，
正是当下热门游戏《崩坏：星穹铁道》中那位以歌声响彻宇宙的天环族巨星。
——知更鸟。
然而，
在这副完美无瑕的皮囊之下，林叶的心脏却在疯狂擂鼓，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
攥紧了那柔滑的裙摆布料，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个……您好，请问您是林叶的姐姐吗？”
他低着头，
不敢与那道锐利的视线对上，“我是……我是他的女朋友。”
话音刚落，林叶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个谎言太拙劣了，拙劣到他自己都不信。
林语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仿佛在欣赏一出蹩脚的独角戏。
半晌，她终于动了。
她“啪”地一声将门关上，清脆的响声让林叶的肩膀狠狠一颤。
她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叩、叩、叩”的清脆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林叶的心尖上。
她走到林叶面前，停下。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混杂着室外微凉的空气，萦绕在林叶的鼻尖。
“女朋友？”
林语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怎么不知道，我那个从小到大连跟女孩子多说两句话都会脸红的弟弟，什么时候有本事交到这么……”
“嗯，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
她伸出手，
指尖戴着一枚银色的素圈戒指，轻轻挑起林叶的一缕发丝。
“而且，这位‘女朋友’。”
“你想不想知道我弟弟的事情呀？”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比如说，”
“你知道他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和某位女同学比赛…….”
林叶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
这次不是装的，
是真真正正的羞耻。
这件事是他毕生都想销毁的黑历史，除了家人之外，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你还知道，他初中的时候偷偷学着写情书，结果因为用词太过于‘华丽’，被国文老师当成反面教材，在全班公开处刑。”
林语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甚至，连他藏在床底下那箱子舍不得扔的小玩意，你想不想知道呀？”
每一个字，
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得林叶头晕眼花，毫无招架之力。
他彻底放弃了抵抗。
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都蔫了，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他抬起头，
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里满是哀求，声音也恢复了原样：
“姐……我的亲姐……”
“哦？”
见他终于承认，林语眼中的冰霜似乎瞬间融化了。
但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更让林叶感到心悸的玩味。
她后退半步，
重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一次的目光不再是审视，而是带着几分奇异的兴致。
“啧啧。”
她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我家小叶子，还真是长大了，都学会……花枝招展了呢。”
“花枝招展”这个词，用在这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讽刺。
林叶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张了张嘴，很想大声辩解。
自己是被朋友坑了，是输了游戏大冒险的惩罚！
他自己也一百个不情愿啊！
然而，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眼前的林语却突然像换了一个人。
前一秒还如西伯利亚寒流般冰冷的表情，在这一瞬间，竟如同春日冰雪消融，化作了百分之百的热情与痴迷。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直勾勾地盯着林叶现在的模样，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甚至还带着几分傻气。
“哎呀呀……”
她双手捧心，发出一声陶醉的喟叹，
“妹妹……你可真好看。”
这声“妹妹”，
喊得是如此自然，如此情真意切。
林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一愣，紧接着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脸颊瞬间变得滚烫。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与姐姐那过分热情的视线拉开距离。
然而，
下一秒，林语说出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她脸上的痴笑未减，眼神却恢复了之前的精明与锐利。
她歪着头，
用一种天真又恶劣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的好弟弟啊……哦，不对，现在应该是我的好妹妹了。”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
“你……也不想让学校的老师同学，还有楼下王阿姨李大妈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吧？”
林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姐姐脸上那堪称完美的笑容，那笑容背后，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威胁。
果然，
林语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她满意地看着林叶瞬间僵硬的表情，然后不紧不慢地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既然都打扮得这么好看了，不展示一下，岂不是太浪费了？”
她走过去，亲昵地挽住林叶的手臂。
那动作自然得仿佛她们真是什么亲密无间的姐妹，“这样吧，姐姐最近在做直播，正好还缺个压轴的嘉宾。”
“就委屈我的好妹妹，在姐姐的直播间里露个脸，怎么样？”
直播？
林叶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突然记起来，
自家姐姐好像是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捣鼓那个什么直播。
他曾经无意间听父母提起过。
说林语书也不好好读。
非要当什么网络主播，还说这玩意儿很容易赚钱。
不过，
林叶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也从来没有主动去关注过姐姐的事业。
在他的印象里，
姐姐大概率也就是那种开着美颜滤镜，在镜头前唱唱歌跳跳舞，观众只有寥寥几十个的……
不温不火的小主播。
让他在几十个人面前露脸？
虽然同样是社死。
但似乎……
比被全校师生和街坊邻里围观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林叶在心里快速地权衡了一下利弊。
一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另一边，似乎只是个小水坑。
他抬起头，
看着姐姐那“真诚”的眼神，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