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郝貴兒家單元門的樓道里,就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哭聲,郝貴兒一聽就懵了,這是自己母親的聲音,他快速地飄到了二樓的201門口。
只聽裡面一個婦女的聲音道,“我可憐的孩子,又聰明,又用心,才二十四歲就沒了,如今也算是有個小家庭了,他在那邊總算有個伴兒了。”
聽到這聲音,郝貴兒再也忍不住,直接就推門而進,跪在了地上。
眼看他這一連串動作迅速的形成,但在其他人看來,只是有一陣涼風把半掩著的鐵門給吹開了。
唐游出現在了門口,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這陰風也太涼了,還好他進去跪在客廳地板上沒有再動彈,不然,這屋裡豈不是被他變成冷庫?
無此同時,四隻眼睛雙雙看向門口的唐遊,只聽到那個婦人聲音再次響起,“你是?”
“阿姨您好,我是郝貴兒的朋友,叫唐遊!”
唐遊看到一張秀眉微皺的臉瑕,對自己說話,禮貌地回覆了婦人。
看到學生打扮的唐游出現在門口,郝貴兒母親率先把唐遊拉到了屋裡,估計把唐遊當成了郝貴兒生前的同學了。
她期期艾艾地聲音再次傳來,“沒想到,小貴兒去世這麼久了,還有人來看他。”
話沒說完,就再次嗚嗚地哭出了聲音。
郝爸爸急忙起身遞給了她紙巾,然後拍了拍她肩膀道,“兒子也結婚了,今天是圓墳百天的日子,他也順利入了家族的祖墳,你應該高興點啊。”
唐遊此刻猶憐心也泛起,急忙出聲道,“阿姨,既然是這等的‘喜事’,確實不應該太過傷心,我現在還沒有工作,這五十塊錢就算是禮金了,別嫌少啊!”
說著,唐遊就掏出了五十塊錢,遞到了郝貴媽媽的手裡。
“這怎麼好意思呢?”
郝媽媽雖然說出來推辭的話語,但是仍然直接把錢接到了手裡彷彿剛才得話語,只是客氣客氣。
“他爸,記在本子上,日後都是人情,還是要還的。”
預料之外,郝媽媽做人很仔細。
郝爸爸此刻早就從茶几的抽屜裡拿出來了一個翻得發亮的黑皮本,直接記錄了起來,還順便問了唐遊的電話和住址,方便以後登門見唐遊父母道謝還人情。
唐遊被這兩位家長如此重視,有點小激動,忍不住看了一眼郝貴兒。
可此刻,跪在不遠處的郝貴竟然面色有些發黑,之前的血肉五官被黑色渲染的幾乎都凝聚在了一起,那白色的眼珠子死死盯著陽臺。
唐遊忍不住向陽臺看去,發現陽臺上有些紙錢和香火,最邊上還站著一個穿著粉色衣服的紙人。
看她五官雖然用紙糊得不自然,但是那瓜子下巴櫻桃小嘴還是很突出的,再加上一身桃色的衣裙,看起來很喜慶和善。
這應該就是郝貴的新婚夫人了。
雖然是個錐子下巴,可她的顴骨卻異常的凹陷下去了,似乎是捏紙人的手法問題,又好像是這紙人被硬物磕碰到了,唐遊忍不住竟然多看了兩眼。
最重要的是,她肩膀周圍有一條黑氣像絲帶一樣的環繞著。
這代表什麼?雖然唐遊再沒發現其他,但是也能斷出,這女子的魂魄應該也藉著這個紙身,還魂了。
只是沒有顯露出來罷了。
估計是這女子魂魄故意躲著郝貴罷了。
看樣子,郝貴身上的陰氣除了他自身怨氣外,應該就是被這女子給傳染了。
再回來看看這二老傷心的神色,要是不早早把這女紙人處理掉,這二老一定會有血光之災的。
就在這時候,忽然‘咯吱’聲響起,那個紙人倒了,她肩膀上的那條黑色絲帶瞬間飄了起來,跪在地上的郝貴也瞬間竄了起來,本能地就去向那團黑氣撲了過去。
唐遊頓時納悶,這郝貴也太著急了?對著一個紙人就這麼地飢不擇食?
雖然自己還沒有搞過一個對象,甚至和女孩子說話的機會都不多,但是他這行為,唐遊還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都快三十的人了,不,她是個快奔三十的鬼。
可在唐遊那嘲笑的眼神還沒有收回來的時候,那黑影便快速地動了起來,化作了一個黑色漩渦,直接把撲過去的郝貴兒給困在了裡面。
這還不算完,那郝貴兒頃刻間就像被繩子纏住了似的,在這黑洞裡翻滾起來了,隱約聽到了他那撕心裂肺地吼聲,還伴隨著些嗚嗚地鬼語,這應該是黑影發出來的,很顯然她的怨氣比郝貴更重,重到足以可以敏感地捕捉外界的同類,只可惜她因為某種陣法的封印,而不能像生前那樣自由說話。
可此刻,這黑影防備心很重,直接化作了旋風來攻擊郝貴,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臉,不然,唐游完全可以以她面相來推斷一下她的死因和攻擊目的。
唐遊提了口氣,閉住呼吸很快速地湊到了陽臺那邊。
郝貴父母見狀,以為唐遊要去扶那個倒地的紙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向陽臺看去。
道士降妖無非就是符咒,符紙,符水,柳樹葉,桃木劍,硃砂粉藉助那些東西外界的工具,這也是道師們的看家本領,雖然唐遊爺爺走的時候只留下了個筆記本,但是也只是各類五官面相的表述,即使提到死人面相,但也只是推測了死法,並沒有提及變成惡靈後怎樣降服。
近在咫尺的黑漩渦,還有那嗚嗚地鬼語已經出現在眼前,唐遊照著宋鳴之前捉鬼的那點印象,簡單做了一個柳樹葉圓環,他顫顫巍巍地從挎包裡掏出來,直接套在了黑色漩渦的頂部。
剎那間,一聲緊促的嗚嗚聲之後,那黑色霧氣就恢復了之前絲帶的形狀,在陽臺上被柳葉圈捆著飛來飛去地撞去。
郝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媽呀!”
“你還好吧。”
唐遊對著地上的郝貴關切地問道。
郝貴搖搖頭,從地上站了起來。
可這些動作,在郝貴父母眼裡很是疑惑。
“小遊同學,在跟誰說話?”
郝爸爸手裡拿著一隻筆,對著唐遊關切道。
可郝媽媽看著那柳葉圈在陽臺上的玻璃上撞來撞去,頓時就有些不太高興了,畢竟這是唐遊在公路邊上現摘的,編的不太結實,經過撞擊後,碎葉子掉下來好多。
“你這柳樹葉子?是不是先收起來?”
郝爸爸見狀,急忙拉住了郝媽媽,對著她眨了眨眼睛,畢竟,唐遊是客人,看他樣子,怎麼也比自己死去的兒子要小個三五歲,頑皮點很正常。
唐遊還沒來及回覆,忽然,啪地一下,那柳葉圈給掉在了地上,黑影瞬間竄進了紙人身上。
幸好,她只是回了紙人軀體裡,沒有對郝貴父母下手。
於是唐遊急忙拽著郝貴再次回到了沙發上,還沒喘口氣,就直接用茶几上的水果刀的刀尖,在自己食指上點了一下,瞬間,滲出了血。
分別在郝貴媽媽和爸爸的印堂中心部位點了一點,立刻二人就看到了站在唐遊身後的郝貴兒。
“噢啦,你們現在的命門封住了,不僅可以看到鬼,還能防止惡鬼附身。”
說著,唐遊就對著郝貴眨了眨眼睛,繼續道,“我去看看那裡,你跟父母敘敘舊吧。”
這時候,唐遊大著膽子再次走向紙人,而郝貴父母那邊,看到了自己兒子,這才明白了剛才的事情,也就知道了唐遊真正過來的目的了。
此時的黑霧已經不在紙人的肩頭,直接聚集到了脖頸處,依稀間有往上凝聚的意思,在唐遊走近後,幾乎可以看到紙人的整個面部的輪廓了,可對比那生硬呆板的紙糊的五官,眼前的更加有立體感,真實感。
這便是郝貴陰親的媳婦了。
唐遊心跳彷彿加快了,生怕這女鬼再次變成個大漩渦,把自己帶進去。
“你別再變身了,我就不會再傷你,還可以給你相一面,幫你找到自己怨氣重的根源。”
那黑影形成的人臉彷彿聽懂唐遊的話,慢慢地擴大,向下蔓延,整個黑色霧氣穿透了紙人的身體,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唐遊這下看清楚了這鬼的樣子,除了身體還是紙做的,面部,脖頸外露的地方和人的組成一樣,相比那沒有五官的郝貴,這女鬼,正常多了。
再次仔細看她的臉,那瓜子臉清晰可見,顴骨處果然和捏出來的分毫不差,不僅凹陷,而且還帶著很重的陰氣,就是這裡了,顴骨代表著她的事業,這樣看來,她死的時候是參加工作的年紀,大概就是二十五上下吧。
同時,她眼窩凹陷,還有一股青色的陰氣再晃悠,這是病理宮,她應該是得了很嚴重的病,病死的。
但這兩隻眼皮卻因為這青色的陰氣而隨之微微跳動起來了,看到此處,唐遊眉毛一皺,發現這跳動竟然還有規律。
於是他按照這跳動的數量和節奏開始用心算搖卦,雖然他還是個半吊子,但是這簡單排位和框架還是可以鼓搗出個大概的。
很顯然,這是個兇卦,單從卦數里面只能排出了她的病痛是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救助,而耽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