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客气了。”刘砚强忍着激动，摆出一副高人风范。
“不客气，不客气！”郭勋搓着手，态度殷勤得像个店小二，“仙长一路风尘，想必也累了。来人啊，快去把西厢最好的院子收拾出来，请仙长入住！另外，再备上酒宴，本官要为仙长接风洗尘！”
他现在看刘砚，已经不是什么方士了。
这是一个移动的宝库啊！
一个能随手拿出“琉璃宝珠”当工具，又能拿出“雪盐”当调味品的神人，天知道他身上还有多少好东西？
这种人物，绝对不能得罪，一定要牢牢地拴在高柳城！
刘砚知道，自己这一关，不仅是过了，而且是大获全胜。
他从一个阶下囚，一跃成为了县令的座上宾。
这感觉，真他娘的刺激。
“如此，便叨扰了。”
刘砚也不客气，直接应了下来。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来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系统，规划一下未来。
县令的西厢房，听起来就比那个兵营小黑屋强多了。
县衙西厢的院子，跟王铁兵营里那间小黑屋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
青石铺地，打扫得干干净净，角落里还种着一棵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梅树，枝丫峥嵘。
主屋的门窗都是完好的，糊着崭新的麻纸，将寒风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外面。
推门进去，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屋子正中，竟然烧着一盆炭火。
这玩意儿在东汉可是奢侈品，寻常百姓家用得起的都是冒着黑烟的劣炭，而这盆里的，是几乎没有烟气的上等精炭。
* 一张像模像样的木床摆在里侧，床上铺着厚厚的褥子，虽然摸上去还是有点硬，但比起茅草，那已经是总统套房的级别了。
床头甚至还摆着一张漆木矮几，上面放着一个铜制的灯盏。
刘砚走过去，在床沿坐下，屁股底下传来柔软的触感，让他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
这他妈才叫人过的日子。
他刚喘口气，门外就传来郭勋那热情洋溢的声音。
“仙长，仙长可在？酒宴已经备好，还请仙长移步前厅。”
刘砚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跟着一个引路的小厮，再次来到之前的厅堂。
厅堂里已经变了样。
正中央的矮几上，摆满了陶制的碗碟，里面装着各色菜肴。
郭勋已经换了一身更华丽的衣服，正满脸堆笑地等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一脸恭敬的王铁。
“仙长，请上座。”郭勋亲自把刘砚引到主位。
刘砚也不客气，学着他们的样子跪坐下来，感觉自己的膝盖在抗议。
这坐姿，真他妈反人类。
“条件简陋，些许薄酒素菜，不成敬意，还望仙长不要嫌弃。”郭勋搓着手，笑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刘砚扫了一眼桌上的菜。
一盘水煮的肉块，上面孤零零地飘着几根葱段。
一碗看不出原材料的菜羹，糊糊状，颜色发黑。
还有一盘蒸的粟米，颗粒粗大。
唯一的亮点，可能就是那一小碟不知道是什么鱼的鱼干。
就这？还薄酒素菜？这简直是满汉全席了好吧！
刘砚心里吐槽，脸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高人模样：“县尊有心了。”
郭勋拿起一个酒爵，亲手给刘砚满上，酒液浑浊，带着一股子酸味。
“本官先敬仙长一杯，感谢仙长今日让本官开了眼界。”
刘砚端起酒爵，抿了一口。
那酒又酸又涩，跟后世的劣质米酒兑了水似的，难喝得一批。
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仙长真乃神人也。”郭勋放下酒爵，终于图穷匕见，“不知仙长那‘雪盐’，可是采自东海仙山？”
来了。
刘砚夹了一块水煮肉，放进嘴里。
肉很老，没什么味道，但他还是细嚼慢咽，一副品尝山珍海味的架势。
“天机，不可泄露。”他缓缓吐出六个字。
郭勋脸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热情。
“是是是，是本官孟浪了。”
他眼珠子一转，又换了个话题：“仙长法力高深，想必对这天下大势，也有独到的见解吧？”
这老狐狸，还在试探。
刘砚放下筷子，幽幽地叹了口气。
“贫道昨日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暗，妖星乱世，北方有血光之灾啊。”
他这话半真半假。
紫微星代指皇帝，汉灵帝现在这吊样，可不就是星光暗淡么。
至于北方血光之灾，鲜卑年年南下打草谷，跟家常便饭似的，随便说都错不了。
果然，郭勋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仙长此话当真？不知这血光之灾，所指何事？”
旁边的王铁也竖起了耳朵，神情紧张。
作为边郡的军官，他对“血光之灾”这四个字，比谁都敏感。
“狼烟将起，白骨盈野。”刘砚继续装神弄鬼，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悲天悯人。
郭勋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这个高柳县令，看着风光，其实就是个火药桶。
南边朝廷腐败，赋税一年比一年重。
北边鲜卑人虎视眈眈，隔三差五就来抢一波，杀人放火。
他夹在中间，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仙长！”郭勋突然站起来，对着刘砚深深一揖，差点把面前的菜给拱翻了。
“仙长既能预知灾祸，定有化解之法！求仙长救我高柳一城百姓啊！”
他这一拜，情真意切，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刘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搞得一愣。
我靠，剧本不是这么走的啊。
我就是随口装个逼，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王铁也跟着单膝跪地，抱拳道：“求仙长垂怜！”
刘砚看着这俩人，一个县令，一个屯长，此刻都用一种看救世主般的表情瞅着他。
他心里有点发毛。
牛逼吹大了，现在不好收场了。
“这个……天数有定，非人力可强求。”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
“不！”郭勋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决绝，“仙长必有办法！只要仙长肯出手，高柳县上下，无不听从仙长号令！本官……本官愿奉仙长为我高柳上师！”
上师？
这又是什么鬼职位。
刘砚脑子飞速运转，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千载难逢的，从一个被软禁的嫌犯，一步登天，成为一方势力实际控制者的机会。
风险很大，但收益更大！
赌了！
“唉……”刘砚长叹一声，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也罢，既然与此地有缘，贫道便助你们一臂之力。”
“太好了！”郭勋大喜过望，激动得直拍手。
“仙长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是要钱粮，还是要人手，本官一定全力支持！”
刘砚沉吟片刻。
他现在要钱没用，要人手也指挥不动。
他需要的是，进一步巩固自己“神人”的地位，拿出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把这帮人彻底镇住。
“贫道不需要钱粮人手。”他摇了摇头，“只是，我观你城中兵士，所用兵器，皆是些凡铁，不堪一击。”
这话戳到了郭勋和王铁的痛处。
王铁苦着脸说：“仙长有所不知，我代郡偏远，铁矿稀少，朝廷拨下的兵器，十有八九都是些残次品，砍几下就卷刃了。对上鲜卑人的精良弯刀，实在是……”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就是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