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被烫伤的女儿狂奔到医院时,老公正用我摆摊赚的钱给另一个女人的猫买进口护毛膏。
[宁宁,再转两千,晚晚说猫毛被热水烫卷了,得去做SPA修复。
]
而一旁边的竹马正蹲下来给叶晚晚揉脚踝:
[晚晚被猫抓了,快去把存款取出来买最贵的药给晚晚治疗!]
我听着手术室里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心如刀割。
[如果不是她把桃桃丢入开水里洗澡,她怎么会被烫伤!你们现在还要包庇一个杀人凶手吗?!]
他们一个是待业律师,一个是残疾运动员。
为了方便他们追逐梦想,我一天打三份工养活这个家,毫无怨言。
他们却为了一个凶手要花掉女儿的救命钱!
这时我的目光突然钉在顾晏之的钢笔上,笔帽上刻着的法徽,和新闻里那个刚打赢百亿官司的金牌律师分毫不差。
而陆战宇卷起的袖口下,露出的编号,分明就是方才结束世界比赛的游泳冠军。
原来我始终被他们瞒在鼓里!
我掏出手机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外公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但我要让他们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1.
[直升机一个小时后到医院顶楼,外公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叶晚晚闻言突然大笑起来,指着我鼻子骂:
[盛宁你没疯吧?还直升机?哪个野男人给你画的饼?别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顾晏之也脸色铁青地瞪我:
[你闹够了没有?若不是你天天出去摆摊不着家,桃桃怎么会出事?现在还有脸在这装腔作势!]
我气得浑身发抖,不等我说话,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凝重:
[孩子烫伤面积超过百分之四十,必须立刻植皮,家属赶紧去缴费准备手术!]
我猛地转向顾晏之,声音嘶哑:
[卡!把我今早给你的卡拿出来,现在进行手术桃桃就还有救!]
见顾晏之眼神躲闪,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
叶晚晚走上前,晃了晃手里的限量款玩偶,得意的笑笑。
[真是抱歉啊宁宁姐,晏之看我的小猫受伤了怕我伤心,今天一早就去给我买了这个玩偶,你看这小裙子镶钻的呢!]
我如遭雷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她手里的玩偶。
桃桃昨天还抱着破旧的布娃娃跟我说:[妈妈,我也想要一个电视里那样穿着小裙子的娃娃。
]
我眼前一黑,喉咙里涌上一阵腥甜。
原来我拼死拼活赚的钱,连女儿一个卑微的愿望都换不来,反倒成全了这对狗男女!
陆战宇嗤笑一声:
[十万块而已,够干什么的?你要是再努努力摆摊,说不定能给晚晚买那个世界仅一只的纯金娃娃呢!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女儿的哭喊突然弱下去,医生举着病危通知冲出来:
[感染扩散了!她对青霉素过敏!你们怎么现在才说?]
2.
[过敏?怎么可能!]
顾晏之一把挥开医生的手,眼神里全是不耐烦,[小孩子烫一下而已,哪儿来那么多事?肯定是你小题大做想骗钱!]
叶晚晚适时地往他怀里缩了缩,眼含泪花:
[晏之哥,宁宁姐怕不是不想给桃桃治啊?你看她刚才还打电话还说要找人来接她,怕不是红杏出墙,心里有了……]
[你胡言乱语什么!邻居林姨给我看了她家监控,分明是你看桃桃哭闹嫌烦,便把她故意丢入开水里面!可怜她最后还在哭着求你放过她,叶晚晚她才那么小,你怎能狠下心……]
[闭嘴!]
顾晏之猛地瞪向我,目光阴狠:
[盛宁我警告你,别拿桃桃演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祖宅拆迁,你刚刚到手一百万,正好明天晚晚生日,看中了辆车不多不少刚好九十九万,留一万给你吃饭已经够给你面子了,赶紧把你藏的钱拿出来,不然别逼我动手!]
[顾晏之,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们的女儿还在ICU里躺着呢!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我忍不住冲他崩溃怒吼,眼泪也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见我不肯配合,陆战宇几步冲过来,狠狠攥住我的胳膊往墙上撞。
[你个废物!连个孩子都看不好,现在连一点钱也不舍得拿出来,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自私又恶毒的女人!]
我的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疼得眼前发黑,可更疼的是心。
恍惚间,我回想起去年冬天。
我顶着暴雪在夜市摆摊,冻得手指流脓,却把刚赚到的钱塞进顾晏之手里:
[给你买西装的钱,明天出庭别让人笑话。
]
他当时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等他打赢官司就换大房子,让我和桃桃享福。
又想起我和陆战宇从小父母双亡,互相扶持长大,他说腿伤复发需要进口药,我去工地扛了三个月水泥,把药给他送去时,他正陪着叶晚晚在宠物店给猫买进口罐头。
看见我满身泥污,嫌恶地皱着眉说:[离远点,别弄脏晚晚的裙子。
]
那时即便再苦再累,我也不曾抱怨一句,满心期盼着苦尽甘来。
可如今看来那些深夜加的班,冻裂的双手,磨破的脚掌,全都成了笑话!
我自嘲的笑出声。
[顾晏之,你还记得桃桃三岁生日吗?她想要个小蛋糕,你说没钱,转头就给叶晚晚的猫买了镶钻项圈,你到底是真的接不到案子,真穷,还是觉得我和女儿不配花你的钱!]
顾晏之的脸色瞬间僵住,随即一巴掌重重扇在我脸上:
[疯女人!胡言乱语什么!]
我“咚”地跪倒在地,视线刚好落在叶晚晚脚边。
她新换的限量款运动鞋,鞋跟处还沾着我今早给桃桃熬粥时洒的米粒。
而手术室里,女儿的呼吸声已经微弱得快要听不见。
我像疯了一样在口袋里摸索,终于找到那张装有拆迁款的银行卡。
我本想着留起来等桃桃出嫁时给她做嫁妆,此刻却成了救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钱!我有钱!]
不等我冲向缴费处,陆战宇便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狠狠按在地上。
[装什么装?这卡要是有钱,我名字倒着写!]
3.
他朝我恋爱吐了一口浓痰。
叶晚晚在旁娇笑:[小宇你别生气呀,说不定是盛宁姐捡的废卡呢,也好过拿空气糊弄人。
]
我爬起来死死攥着卡塞进缴费机,但当屏幕再次亮起。
就见上面清楚的显示,余额只剩下0.5。
我反复按着重置键,手指抖得像筛糠,直到机器发出不耐烦的嘀声。
[钱呢?我的一百万呢?!这里面分明还有一百万!]
我猛地回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顾晏之。
他眼神闪躲,不耐烦的皱起眉。
[盛宁我看你就是疯了!自己找野男人把钱花光了,就把错怪在我身上,我看你就是嫌我没本事挣不到钱就红杏出墙!]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一个挎着药袋的大妈指着我鼻子骂:
[现在的女人真是没良心!男人累死累活养家,她倒拿着拆迁款养野男人,连女儿死活都不管,丧尽天良啊!]
[就是!看她这急吼吼的样,指定是被野男人骗光了钱,还有脸赖自己老公?女儿在手术室躺着呢,她倒有闲心搞这些,真是作孽!]
穿花衬衫的大叔啐了一口,眼神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我。
[长得挺清秀心肠这么黑!自己男人再没本事也是一家人,拿着救命钱贴外人,这种女人就该被戳脊梁骨,活该女儿出事!]
听着耳边的谩骂声,我头越来越低,绝望感将我渐渐吞噬。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两个男人骗了我整整十年!
看着我每天为生活奔波狼狈的不成样子,却转头为其他女人一掷千金!
甚至为了给其他女人买玩偶,花掉了女儿的救命钱!
[顾晏之我求你把钱还我,只要你现在把钱还给我,你骗了我这么多年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再晚一会儿我们的女儿会没命的!]
叶晚晚突然凑上前,炫耀起手腕上的细链。
链坠是颗米粒大小的粉钻,在灯光下泛着彩光。
[宁宁姐,你说那笔钱呀,]她故意晃了晃手腕,[晏之哥说我戴普通钻会过敏,特意找南非大师来定制的,全世界就这一颗呢,刚好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五,剩下的五毛……大概是银行手续费吧?]
我浑身的血液好似瞬间冻结。
为了一颗给其他女人戴的,小到几乎看不见的粉钻,他花光了女儿的救命钱!
连五毛钱的零头,都吝啬留给躺在ICU里的亲生骨肉。
而我曾为了给他买一双体面点的皮鞋,生生累晕在了工地上,差点没命!
那时我或许死也想不到,他那是什么待业律师,他如今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
我苦笑出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
医生冲出来,白大褂上满是血污。
[家属!孩子心脏停跳了!准备电击!你们到底签不签同意书?!]
同意书需要缴费单才能生效。
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咚”地跪在顾晏之面前,额头重重磕了一下又一下,直到血流不止。
[顾晏之,我求你了,我求你借我点钱,我知道你们金牌律师随便一个案子收的代理费都有数十万,我求你救救桃桃……她也是你的女儿啊……]
[盛宁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哪有什么金牌律师,钱也是被你自己给野男人花光了,我哪里有钱?]
4.
他居高临下地踹开我的手,眼神冰冷。
[你不是找野男人了吗?让他的直升机送钱来啊,装什么可怜?]
叶晚晚依偎在他怀里,娇笑道:
[宁宁姐,别费力气了,像她那种赔钱货死了才干净呢。
]
她话音刚落,顾晏之便突然变了脸色阴沉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像是某种警告。
医生摘下沾满血污的手套,叹了口气摇摇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孩子失血过多,器官衰竭……]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脏撕裂的剧痛。
我的女儿,那个昨天还抱着我脖子说最爱妈妈的小丫头,就这么没了?
眼前一黑,我重重栽倒在地。
再醒来,我听见顾晏之压低的声音,说道:
[我宣布盛宁已经通过了我的试炼,一个月后我便亲自来接她和桃桃,作为补偿我会给她买一套她最喜欢的海景房,让她做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叶晚晚娇嗲地打断他:
[万一宁宁姐知道真相后,真的就此一别两宽那可怎么办?]
[她不会的。
]
顾晏之嗤笑一声,亲密的揽过女人的腰:
[她就是一个穷摆摊的,我这么有钱她怎么可能舍得离开我?]
他的话好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里。
我为了养家丢了半条命,而他明明有钱却一直装穷,甚至不惜眼睁睁看我们的女儿惨死,却只是为了所谓的试炼!
我曾以为的爱情,十年的付出,不过是他的一场游戏!
心口的恨意疯长,几乎要撑破胸膛时,陆战宇的皮鞋突然碾过我的手指。
[醒了?]他居高临下地笑,手里把玩着一串钥匙,[正好,你那间四十平的破房子,我已经帮你卖了,刚够给晚晚的猫买个纯金猫砂盆。
]
我猛地抬头,那间屋子是我和桃桃唯一的家,墙上还贴着桃桃画的全家福。
[还给我!]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顾晏之一脚踩住后背。
他嗤笑一声,从公文包里甩出几份文件,[盛宁,你诬陷晚晚害她自责到失眠,这份债你打算怎么还?]
[主要你在这上面签字,你名下所有财产都自愿赠予叶晚晚,包括你摆摊的小推车,还有你妈留给你的那对银镯子,哦,镯子我已经融了,给晚晚打了个耳钉,只要你乖乖听话过去的事我们就可以既往不咎,阿宁你快答应啊。
]
我看了看他手里的文件,又抬头看了看他眼里期待的光。
我知道只要我答应他,他就会告诉我真相,然后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和他重新开始。
可是我已经不想爱他了……
[想让我签字,除非我死!]
我目眦欲裂,一口咬在顾晏之的脚踝上。
他吃痛,狠狠一脚踹在我心口。
我咳出一大口血,笑了笑
[顾晏之,陆战宇,你们真以为能逍遥法外?]
叶晚晚突然尖叫一声,指着我的脸:[她是不是疯了?快把她弄走!]
陆战宇掏出手机,对着我拍了段视频:
[你再闹,我就把这段“弃女不救、疯癫泼妇”的视频发到网上,让你在这座城市彻底待不下去!]
就在这时,医院顶楼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顾晏之脸色大变:
[什么声音?]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大步流星走来,恭敬地站在我面前,声音洪亮:
[大小姐,老爷让我来接您回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