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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玉米地里,脸疼,手里的麻绳勒得掌心生疼。

但没时间伤心,得快点抢收。

雨点开始砸下来的时候,我才割完半亩地。

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往衣领里灌,镰刀越来越沉。

隔壁田的王婶隔着雨幕喊:“兰子!你男人呢?”

“帮人去了。”

我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是生产队来拉麦子的。

队长跳下车大喊:“沈砚舟家的,你怎么还没收完?”

我咬着牙没吭声,一镰刀下去割破了手指。

血混着雨水滴在麦穗上,痛的我发晕。

天黑透时我才拖着麦捆往回走。

路过卫生所,看见窗纸上映着两个紧挨着的人影。

沈砚舟的声音隐约传来:“…让你受惊了。”

我站在雨里,突然想起去年白秀中暑,他也是这样守了一整夜。

俩人黏黏糊糊的声音传来。

「砚舟哥…你别这样…兰姐知道了…」白秀的声音黏腻得能拉丝。

我站在卫生所的窗根底下,雨水顺着屋檐砸在脖颈上,冷得刺骨。

「提她做什么?要不是她爹是副厂长,我能娶这个木头疙瘩?」

窗纸上,两个影子已经叠在一起。

我死死抠着墙皮,指甲缝里嵌满碎石灰。

「你不怕她爸妈打死你?」

「怕什么,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爸妈就一个独女,等生了孩子,还不是都给我们。

「再逼她过不下去求我离婚,不就可以谈条件了。

「更何况,他爸妈管不管还不一定呢,说不定觉得离婚的女儿丢脸。

真是好算计。

我心如刀绞。

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我脚边洇开的血水——方才割破的手指又渗血了。

可这点疼算什么?心口那个血窟窿早就把五脏六腑都漏空了。

我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路过垃圾堆时突然干呕起来。

算算日子,月事已经迟了半月有余……

推开家门,冷锅冷灶的厨房里还摆着母亲送来的红筷子。

我颤抖着摸出抽屉里的赤脚医生手册,对照着症状一条条看下去。

「妊娠反应……」

搪瓷缸突然砸在地上。

我低头看着尚未隆起的小腹,突然笑出了眼泪——这孩子来得真是时候,他爹正盘算着吃绝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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