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境。
小灵宗。
一个极其不入流的宗派。
宗主秦大海身穿一身崭新的道袍,尽管已到花甲之年,但依旧是面色红润,容光焕发,此刻他正在口沫横飞的说着:“想我小灵宗,在三千年前,也是东域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弟子多达上千,金丹境修士也有上百,元婴修士更有十指之数。开派祖师爷更是位列天人之境!”
“当年我小灵宗可真的是意气风发,光彩耀人,无论是皇亲贵族,还是达官贵人,都以加入小灵宗而感到荣幸。而我,秦大海,身为小灵宗第一百零八代宗主,身负振兴小灵宗的责任,更欲在有生之年帮小灵宗重回东域第一门派!”
“呼呼呼…”
就在秦大海慷慨激昂继续说的时候,一道呼噜声传来,只见自己唯一的弟子,也是小灵宗的首席大弟子秦峰,此刻正背靠大树呼呼大睡。
秦大海当即气愤,当即捡起地上的一块板砖冲了过去,也就是在冲到秦峰面前的霎那,秦峰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大海手中的板砖,无奈的道:“师父,我可是你唯一的弟子啊!”
“你这一板砖砸下来,我们小灵宗可就绝后了!”
看着秦大海逐渐扭曲的面容,秦峰麻溜的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嬉笑道:“师父,冷静冷静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秦大海深吸口气,将板砖丢在了一旁,“算你小兔崽子有点良心。”
秦峰嘀咕道:“还不是怕你弄脏了道袍?铺子就借了你三个时辰,弄脏了,还不得我替你赔钱?”
“你说什么?”
秦大海皱眉道。
“没…没什么,师父,我说…我都跟在你身边十五年了,这十五年在您的带领下,我小灵宗从原来的你我师徒两人,到现在还是你我师徒两人,虽是发展平稳,但我相信肯定会蒸蒸日上!以后必能回到东域第一宗的位置!”
秦峰连忙谄笑道。
秦峰是个孤儿,自幼跟随秦大海的身后,秦大海对他有养育之恩,更是他授业传道上的恩师。
虽说秦大海不过是筑基八重的掌门,放眼整个东域,不,是放眼整个青州都没什么名声,六十岁的筑基掌门,说出去都有些丢人,但是秦大海还是对秦峰不错的,六岁前秦大海赚钱养秦峰,六岁后,秦峰赚钱养秦大海。
而秦峰在修行上,领悟力也不行,至今为止不过是练气八重!
秦大海忽地面色凝重的对秦峰道:“峰儿,今天是什么日子为师就不说了,今个儿借来道袍,就是为了我们小灵宗的门面,不能被人看轻,让别人认为我们小灵宗不缺钱,很富有,这样的话,才能更好的招收弟子!”
秦峰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打满补丁的道袍。
就他这身打扮,跟别人说,他家宗门很有钱,人家会信?
秦大海尴尬的咳嗽一声道:“峰儿,这样,我们一人各穿一个半时辰出去招生如何?”
秦峰无语的道:“师父啊,衣服的尺寸也不一样啊…”
秦大海挠了挠头, 然后无比肯定的对秦峰道:“峰儿!衣服神马的都是虚的!我辈修士视金钱如粪土,可不能太过看重钱财,会影响道心的。”
秦峰点了点头,嘱咐道:“师父,你赶紧走吧,就三个时辰!过时要多交钱的!”
这听得秦大海神色一变,两腿之间贴着两张顺风符,麻溜的下山去了。
望着师父秦大海的背影,秦峰叹了口气,师父的毕生梦想就是将小灵宗发扬光大,重回东域第一宗的位置,但在秦峰看来,这梦想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了。
且不论自己自幼听这个故事的真假如何,如今师父六十还未破金丹,筑基境普遍寿命不过一百五十岁有余,按道理来说,秦峰本应不担心,毕竟一百五十岁相比凡人而言也算是长寿了。
然而有一次,秦峰前去村中招收弟子,运气极为不好的遇到了一头金丹境一重的嗜血蟒为非作乱,当时的秦峰不过是练气四重,怎能敌得过?
就在秦峰命悬一线的时候,是秦大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扛下了那一击,自此落下了病根,按照秦大海的说法,他还有十年的活头,也就是说,如果没发生奇迹,他在七十岁那年便会撒手人寰。这让秦峰如何不自责?
说来也怪,自秦大海出现之后,竟然好巧不巧的找到了嗜血蟒的弱点,给予痛击,眼看嗜血蟒就要被秦大海杀死了,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帮御剑飞行的落河宗的弟子,那帮弟子白衣飘飘,个个英俊秀美,村民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他们身上了,一个个的都认为嗜血蟒是他们杀的,那一个个的顶礼膜拜哦!
可秦峰却知道,那帮落河宗的弟子心里也有数,他们不过是抢了人头而已。
事后,秦大海想找落河宗要个说法,说白了,就是想从中拿取点钱财,却被那落河宗大弟子常战讥讽道:“就凭你们这两个辣鸡也杀得了这金丹境的嗜血蟒?若不是我们及时出手,你们两个早就成为了这孽畜的食物了。呵,现在却恬不知耻的跑我这儿要钱?要什么钱?你们是有什么脸面向我们要钱的?”
“滚!”
那个时候,秦峰面色扭曲,下意识地准备给他们拼命,结果却被秦大海拎走了。
“徒儿没事的,等我们小灵宗东山再起的时候,我们再来找这几个杂碎。”
秦大海顿了顿,接着说道:“对了,你以后出门在外莫要意气用事与人争斗,忍一时风平浪静,虽说越想越气,但是终归是命要紧,你还年轻,切莫让师父白发人送黑发人。”
在秦大海的眼中,只有两件事是重要的,一件是光复小灵宗,另外一件则是弟子秦峰的安危。
这两件事是秦大海的底线,没有人可以去触碰。
揉了揉眉心,伸了伸懒腰, 秦峰也从袖中拿出两张顺风符贴在腿中,朝着山下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