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週末,就這樣過去。
第二天,李黃軒又得苦哈哈地去擠地鐵,對著主管那張臭臉。
現在他已經無需林夕夢的那隻尖叫雞,就能在七點準時醒來。
林夕夢十分滿意,誇他孺子可教。
朝九晚五的工作,枯燥無聊,日復一日。
明明才二十來歲,卻能一眼望到八十歲。
李黃軒經常問自己,為什麼我的人生這麼平庸?
不過現在有了一點小確幸,下班後有熱氣騰騰的飯菜在等他。
那間原本冰冷的出租屋,平添了許多溫暖。
可這小確幸是有倒計時的。
如果林夕夢確定在江城只待一個月,那麼距離她離開,已不足二十天。
星期四這天,即將下班的時候,李黃軒在工位上做收尾工作,忽然嗅到一陣清香。
許晚晴輕聲道:“李黃軒,上週的事很抱歉,今晚我請你吃飯吧!”
她臉頰微微泛紅,眼神十分誠懇。
看得出來,為上週放李黃軒鴿子的事,她一直心懷愧疚。
“小事一樁,我沒放在心上。”李黃軒大度地說。
“給我個機會,讓我補償一下吧!”許晚晴再度懇求。
附近的幾個同事聽見了,都投來異樣的目光。
似乎是在眼紅李黃軒,多少有點不識抬舉。
美女請吃飯,你還裝什麼大尾巴狼?
許晚晴性格本就偏內向,被這麼多人盯著,臉頰越來越紅。
李黃軒忙道:“好呀,那下班咱們一起走。”
許晚晴感激地衝他點點頭,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李黃軒來到窗邊,給林夕夢打電話。
“夢夢,今晚公司要加班,我不能回來吃飯了。”
林夕夢的聲音明顯帶著失落:“啊?我都開始做菜了,你加班要很晚嗎?我可以等你的。”
李黃軒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謊言已經出口,覆水難收,只得硬著頭皮:“會很晚,你自己吃吧,別等我。”
掛斷電話以後,他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
呸,渣男!
五點半下班,李黃軒和許晚晴照舊去了公司附近的美食廣場。
許晚晴要吃火鍋,卻又不太能吃辣。
李黃軒遷就她,點了個鴛鴦鍋。
“晚晴,你先點菜吧,我不挑食的。”
許晚晴想著自己請客,就算主人了,便拿起了菜單勾畫,然後再讓李黃軒看看有什麼要補充。
李黃軒接過菜單,隨便加了兩個菜,然後遞給服務員。
他的心裡,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火鍋菜單上,魚類產品佔據相當大的比重。
比如鱈魚、耗兒魚、武昌魚、巴沙魚,以及魚頭、魚肚、魚丸等等。
剛才許晚晴點的菜,就至少有兩種屬於魚類。
這才是正常人的操作。
而第一次跟林夕夢吃火鍋,她點的菜品,完美避開了所有魚類。
如果她也不吃魚,自然說得通。
但第二天兩人在江大外的小吃街吃關東煮,她的碗裡明明裝滿了魚丸和魚豆腐。
“喂,你在想什麼?”許晚晴伸手,在李黃軒呆滯的雙眼前晃了晃。
“沒什麼,想到一點工作上的事。”李黃軒收回心思。
菜品被服務員端上來,各種花裡胡哨的盤子擺了一桌。
有的菜還帶著乾冰,弄得煙霧繚繞。
這樣菜會更好吃嗎?
不,會賣得更貴。
很多女生吃東西前,都會先拍個照片,許晚晴也沒能免俗,拿著手機咔咔拍了幾張。
兩人一邊涮火鍋,一邊隨意閒聊。
許晚晴是個內向的姑娘,而李黃軒也不屬於油嘴滑舌的小夥,所以聊天有點幹。
何況他的心裡,還裝著另一個女生。
也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家裡,晚上會不會寂寞?
火鍋吃到快結束時,許晚晴紅著臉說:“我今晚可以晚點回去。”
像她這樣的女孩,能說出這種話,已經需要很大的勇氣。
她是在暗示李黃軒,上次放他鴿子沒去看電影,今晚可以補回來。
“晚晴,我今天工作太多有點累,送你去地鐵站好嗎?”李黃軒禮貌地回絕了。
如果放在一週之前,能聽到這種話,他一定高興得跳起來。
但現在只想早點回家,滿腦子都是那道倩影。
李黃軒和許晚晴在地鐵站告別,結束了這次並不愉快的約會。
感情不但沒有絲毫升溫,還有所下滑。
哪怕他明明知道,渣男的正確做法,是追求那一個的時候,先吊著這一個。
至少還有一條退路。
坐在地鐵上,李黃軒不斷問自己,有幾成把握將林夕夢留下來。
最後他的回答是,完全沒把握。
這一把很可能會玩脫,兩頭都撈不著,但他騙不過自己的心。
拿鑰匙開門,客廳亮著燈。
迷迭香略帶辛辣的氣味,被風送過來。
李黃軒第一眼看見,餐桌上的幾道菜,還沒被收進冰箱裡。
那都是他喜歡的菜,只被動了一點點。
看到這一幕,他心裡更加難過。
只不過撒了個小謊,卻好像已婚男人出軌了一樣。
換掉鞋子,走進玄關,李黃軒才發現,林夕夢穿著睡裙,躺在沙發上。
一雙美腿,宛若象牙雕成。
精緻的鎖骨,若隱若現。
“夢夢,你怎麼睡在這裡?”李黃軒輕輕搖晃了一下她的胳膊。
“你回來了?我等你等睡著了?”林夕夢睜開雙眼,聲音微弱。
李黃軒見她臉頰通紅,立即意識到不對勁。
伸手往她額頭上一摸,燙得嚇人。
“你發燒了,我送你去醫院。”李黃軒擔憂不已。
“不用,我睡一覺就好。”林夕夢制止了他。
“那我先抱你回房間。”
李黃軒伸出雙手,來了個公主抱。
林夕夢仰著頭看他,眼神迷離。
將林夕夢放在床上,李黃軒翻箱倒櫃,找出來一盒退燒藥,用溫水喂她服下。
他輕輕為她蓋上被子:“你好好休息,要是明天還不退燒,就必須去醫院。”
林夕夢一把抓住他的手:“別走,陪我一會兒。”
李黃軒坐回床邊,輕聲道:“好,我看你睡著了,我再走。”
林夕夢睜著眼,緊緊抓著李黃軒的手。
好像一鬆開,他就會跑掉。
半晌,她忽然微微笑開口:“今晚的火鍋好吃嗎?”
一瞬間,李黃軒如遭雷擊。
愧疚之情,將他的心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