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大脑信息处理器有点坏了,他裤腿动了一下,回神发现顾锦舟不知何时已经逼近到面前了。
沙发太软,宋挽磨蹭着往后退了退:“对、对不起啊,我走错房间了。”
说完,他紧张地四下张望。
套间内的日本老师不知道去哪了,房间里只有他跟顾锦舟两人。
“你在找谁?江慎吗?”
一只大手忽然抓住宋挽的脚踝,直接一用力。
“呃!”
宋挽身体向下一滑,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沙发上,退了半天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宋挽战战兢兢跟顾锦舟对视,连忙辩解:“不,其实都是误会,我没找他。”
对方的力气很大,仿佛稍微一使劲就能把他脚踝捏断。
宋挽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就听头顶的顾锦舟冷冷开口。
“宋挽,不要跟我耍心眼,别怪我没警告过你……房间里的药是你下的吧。”
顾锦舟的目光仿佛有穿透力,能瞬间看穿一个人的心思。
宋挽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一条鱼:“不是……”
“那你为什么在憋气?”顾锦舟掐住宋挽的脸颊,“说,为什么要下药,你原本想下给江慎的是不是?”
宋挽后背沁出冷汗,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对方段位太高,直觉太敏锐了。
顾锦舟的父母去世早,他现在只有女主顾璇一个至亲。
宋挽不敢想象,要是顾锦舟知道他为了拆散男女主不惜下药毁男主清白,会不会为了妹妹的爱情把他削平了。
绝对不能让顾锦舟知道原主的邪恶动机,绝对不能是对顾璇不利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锦舟的耐心所剩无几。
他的掌心很烫,握住的皮肤却是冰凉的。
今晚他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可手下的人说顾璇来了万豪酒店。
顾璇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才十九岁,年纪这么小,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碰她,江慎也不行。
仅一通电话没人接,顾锦舟就亲自杀了过来。
只是顾锦舟没想到自己被耍了。这里明显是个圈套,他本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直到那个等在床上的女人胡言乱语对着他喊江慎的名字。
“不肯说?”顾锦舟耐心告罄。
这药本来就猛,他强撑到现在没有爆发已经是奇迹。
宋挽因为刚才被向下拖拽,原本扎在裤腰里的衬衫松了,一小截白皙的腰在昏暗的环境下尤为惹眼。
顾锦舟扫了一眼,目光顿时晦暗不明。
宋家小少爷长得很漂亮,就是心肠忒坏,这是旁人对宋挽的评价。
顾锦舟呼出一口热气,竟第一次觉得那些碎嘴子说的对。
宋挽确实长得好,一双桃花眼很勾人,腰细腿长,脸还小,一个巴掌就能盖住。
顾锦舟松开宋挽的脚踝,伸手,眼中浓墨翻滚。
宋挽以为自己装哑巴惹怒了顾锦舟,顾锦舟现在就要让他回炉重造。
他呼吸急促,纤长浓密的眼睫剧烈颤抖着,在顾锦舟伸手钳住他下巴的一瞬间,他大声叫了起来。
“我错了!药是我下的!”
“我确实是下给江慎的,但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喜欢顾璇!”
顾锦舟愣住,眼中罕见闪过一丝错愕:“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妹!”宋挽的声音振聋发聩。
“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想把江慎从顾璇身边挤走,一时冲动才这么干的!”
“但、但我现在已经醒悟了!真正的爱是放手,是成全,我已经不喜欢她了,她幸福就好,我保证再也不打扰他们,江慎顾璇99!”
宋挽瞎说一通,顾锦舟半挂在脖子上的领带忽然滑落到他脸上,有点痒,宋挽却不敢动手挠。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宋挽也不知道自己这胡编乱造的解释能不能在顾锦舟那里蒙混过关。
宋挽气息全乱了,越想越委屈。
他可是个患了重病的病号,在床上捱了五年,吃过的药数都数不清,不管怎么挣扎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好不容易穿到一个健康的身体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告知又要死了。
他只不过想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挡住视线的领带微微湿润。
顾锦舟抬手扯掉,发现宋挽居然哭了。
宋挽紧紧咬住唇不想发出声音,都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当着别人的面流眼泪也太丢人了。
但内心的难过和委屈一时间止不住,他只能偏过头,羞耻地小声哽咽。
不知过了多久。
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顾锦舟攥着领带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他重重深吸一口气,松开宋挽的下巴,起身。
“给你五秒时间,快滚。”
宋挽哽咽的声音一顿,他红着眼角,有些不可置信地朝顾锦舟的背影看去,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顾锦舟这是打算放过他了?
他糊弄人的技术这么好的吗?
该不会有诈吧?
顾锦舟仰头,喉结猛地滚了滚:“一……”
管你有没有诈!
宋挽不等他数二,赶紧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好嘞。”
*
“喂宋挽,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微信给你发的消息你看了没?出大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劫后余生的宋挽还蒙在被子里睡觉就被杜秉桥一通电话炸醒了。
“什么大事?”宋挽揉了揉还有些酸胀的眼睛,闷声问。
杜秉桥急道:“我的人跟我说计划失败了,江慎昨晚没去万豪!”
宋挽淡淡哼了声:“嗯……”
杜秉桥:“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宋挽:“……”
如果你经历一下我昨晚遇到的事你今天也不会惊讶的。
杜秉桥像热锅上的蚂蚁:“江慎应该早就知道这是个圈套所以他没去,他可能也知道是我们干的了,你就不怕被他报复?”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宋挽。
也是,虽然江慎没中招,但如果江慎知道是他干的一样不会放过他,好像对原剧情并没有多大改动。
宋挽睡不着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有证据吗?”
杜秉桥:“应该没有,我的人做事干净,他现在只是猜测。”
宋挽稍稍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他忽然想起一个很容易被忽视的细节:“糟了。”
杜秉桥:“什么糟了?”
宋挽赶紧掀被子下床:“摄像头!”
见自家少爷风风火火从楼上下来好像有什么急事,做饭阿姨笑着招呼:“今天早上煮了海参粥,挽挽要不要尝尝?”
宋家对佣人很好,很多佣人已经在这儿工作十几年了,大家都习惯直接亲昵地叫宋挽小名。
宋挽头也不回地应道:“不了,谢谢阿姨!”
再次来到万豪酒店,面对这熟悉的1608门牌号,昨晚发生的事仍历历在目。
宋挽心有余悸地吞咽了下口水,趁酒店打扫阿姨扭头扔东西的功夫,做贼似的溜了进去。
昨晚熏人的香味已经没有了,窗帘被拉开,阳光洒在沙发上。
阿姨已经把房间打扫过了,沙发上的抱枕被摆放整齐,但绒布沙发表面深深浅浅的痕迹七横八竖,甚至还有明显的手指抓挠痕迹。
这是昨晚宋挽被顾锦舟捏疼了脚踝下意识抓的。
宋挽不忍直视地别过视线,他来到床对面的电视机前,他清楚地记得原主当时把摄像头藏在了电视柜的夹缝中。
宋挽一面伸手去摸,一面警惕着门口的动静。
可他把电视柜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摸索了三遍,什么都没摸到。
“怎么会这样……”
宋挽呆愣地蹲在原地,血液从脚底开始向上倒流,越往上越冷,直到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东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