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男人已經意識不清，大張著嘴卻呼吸急促淺表，蘸料碗被打翻，和茶杯以及一些吐出來的東西混合在一起，灑得滿地都是。
“救人啊，快來人救人啊！”男人旁邊跪著一個女人，年紀明顯比男人年輕，看婚戒的款式應該是夫妻，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已經打120了，就快了就快了！”同桌躲在門外的人說，旁邊另一個女的正一臉嫌惡用力擦拭袖子上的汙漬，估計是被迸到了。
“可能是食物中毒，必須立刻洗胃，快去找管子和清水！”雖然不是專業，但顏風知識面很廣，第一反應就是食物中毒。
韓渺、鄭越、虞兮都是訓練有素的刑警，立刻行動起來，管子清水這些東西，後廚應該是可以找到的。
顏風又對虞冰說：“你會洗胃嗎？”
虞冰畢竟是法醫，是解剖死人，不是救治活人的，會不會洗胃他還真不確定，畢竟插管還是有點技術難度的，外行人弄不好容易進氣管。
虞冰點了點頭，挽起袖子走進隔壁包廂，蹲下身給他做檢查，先扒開眼睛看瞳孔，接著查看口腔……
很快，韓渺、鄭越和虞兮就找來了管子和清水。
虞兮老公畢竟學醫出身，對洗胃的基本流程知道一些，還找來了毛巾、筷子和一個空瓶子，毛巾的作用自不待言，筷子可以充當壓舌板暴露咽喉，空瓶子則可以用來往胃裡壓水。
顏風趕緊接過器械，準備配合虞冰給地上的男人進行洗胃，卻被打急救電話的男人攔住。
“哎哎哎，我說你們誰啊，是不是專業的，有沒有行醫資格證？”打電話的男人堵在門口。
“救人要緊！”顏風想往裡衝，又被他給推了出來。
“我已經打急救電話了，救護車馬上就到，你們在這亂整，鬧出人命你們負責？”男人語調拔高。
“讓開！”顏風火氣一下飈了上來，劍眉倒豎一聲怒喝。
顏風畢竟剛入職，韓渺幾人都沒見過顏風發火，覺得顏風脾氣特別溫和，誰知道顏風這一發飆，還真是有點攝人。
堵門的男人也被嚇了一跳，左右看了看卻沒有讓路，而是說：“你們要救人也可以，先寫一份保證書，出什麼事你們負責。”
這話著實有夠欠揍的，連鄭越都差點想給他一拳。
虞兮則不由想起了前段時間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高鐵救人事件。
當時有乘客突發不適，急需醫生救治，一位醫生挺身而出，卻被索要醫師資格證，更可氣的是，居然還要求寫一份情況說明並簽字。
雖然車組人員撇清關係情有可原，但這種時候難道不是救人第一嗎？人家站出來救人就不錯了，沒人站出來你找誰去？
現在的情況比高鐵救人事件更急迫，病人的情況一分一秒都耽誤不得，卻被無知之輩橫加阻攔。
“先救人吧！”
“人命第一啊！”
“給他們讓讓吧，不然等救護車來了就來不及啦！”
有陌生人都看不下去了。
堵門的男子面對重重壓力，終於心生退意讓開門。
顏風趕緊衝進去，正準備插管洗胃，對方短促的呼吸卻突然停止，腦袋一歪徹底沒了聲息。
旁邊的女人見狀立刻大哭著撲在他身上。
“心肺復甦，快！”顏風顧不得那麼多，一把推開女人，抽了張墊子捲起來墊在男人後頸下面，接著捏住他的鼻子，掰開嘴俯下身吹了兩口氣。
外面的人看的一陣膈應。
虞冰右手扣住左手背，按在胸骨中下段三分之一的位置，撐直雙臂肩膀使勁開始心臟按壓。
以兩次呼吸三十次按壓為一輪，顏風和虞冰配合極為默契，絲毫不遜於實戰過多次的救護人員。
然而很可惜，連續好幾輪做完，依舊沒有恢復呼吸心跳的跡象，扒開瞳孔一看，瞳孔赫然已經完全散大。
“不洗胃了嗎？”韓渺試探著問。
“來不及了……”顏風抹了一把嘴，搖搖頭嘆了口氣。
“什麼叫來不及了？什麼叫來不及了？說了不讓你們亂來，你們非要亂來，現在好了吧，人給整死了！我可告訴你們，你們要負法律責任……”堵門男子登時來了氣勢，一把抓住顏風的衣領。
顏風也不客氣，將他砰的一聲重重懟在牆上怒道：“你耽誤了最寶貴的時間，要不是你，說不定就救過來了！”
“看看看，開始推卸責任了！”堵門男子反咬一口。
他旁邊那個擦袖子的女人同樣非但沒有悲傷之情，反而也跟著來了勁：“大家守住了，千萬別讓他們跑了！”
韓渺氣的臉都白了，他們這些陌生人都為死者焦急難過，這一對男女分明和死者同桌吃飯，卻如此冷漠，人面獸心莫過於此。
鄭越也是惱火的不行，卻不能真把他們怎麼樣。
“曉風啊，你不能丟下我啊，你給我起來，起來！”死者的妻子大哭著撲倒在死者身上，用力捶打死者的胸口。
別人都沒注意，顏風心中卻咯噔一下，豁然轉頭問：“你說什麼？他叫什麼？”
死者妻子沒有理會顏風，只是哭。
顏風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將她提起來急聲問：“告訴我他的名字！”
“馮，馮曉風，他是我老公……”女人哽咽著說。
聽到這個名字，不止顏風變了臉色，虞兮、陳紅、韓渺、鄭越乃至虞冰都變了臉色。
“馮曉風，猥褻女童，人面獸心，其罪當誅，2月10日20：00取其狗命，特此預告。”
卡片上的內容，同時浮現在幾人眼前，馮曉風三個字從黑色變成猩紅，幾乎要滴出血來。
前腳收到寫著死亡預告的卡片，後腳就有個同名的人死了，這是巧合嗎？
死者正好就在隔壁包廂吃飯，這又是巧合嗎？
天下間會有如此巧合的事？
從口袋裡摸出卡片，死死盯著上面的字，顏風不自覺咬緊了腮幫子。
他決不相信這是巧合。
這分明就是一場謀殺！
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