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晚愣住,眨了眨眼仔細看了看他的臉。
眼型狹長,眼睫薄薄鋪下一層。鼻樑高挺,面部線條稜角分明。這樣一張清俊的臉,時晚如果見過肯定是忘不了的。
艱難地在腦子裡搜尋無果,時晚尷尬地開口:“可是我好像……對你沒有印象呢。”
段澤軒點頭,“我只在附中參加了軍訓,軍訓完就出國唸書了,你不記得很正常,但我們的確見過。”
只見過一面就記了這麼久,時晚都有點愧疚了:“段總,很抱歉,我記性不太好。”
他嗯了一聲,沒有再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轉而開始講綜藝的問題。
“盛然給我的文件,說會是一個慢綜。我原本覺得你去會不太合適,畢竟在知名度和綜藝感上,你都略微欠缺。”段澤軒頓了頓,看著時晚沒有不開心,便繼續道:“但我相信你自己可以克服的。”
“這麼說是同意了?”
段澤軒點頭,“具體錄製時間會通知的,今天就到這裡吧。”
時晚起身謝過,拿著手包離開了房間。背後一直灼灼地落下視線,她覺得有點難受,所以出門的時候腳步沒壓下來,像是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似的。
她給助理小梨發信息後,往廁所方向去。一旁的服務生本來想給她帶路的,卻發現時晚根本不需要看指示牌,像在自己家一樣輕車熟路地找到位置。
出來洗手時,裡面傳來高跟鞋落地的聲音。重而脆,好像想把地面踩碎一般,囂張又輕狂。
只有一個洗手池,時晚擠了點洗手液在掌心搓,往一側挪了挪,給她讓出位置,可那個女人狠狠地白了自己一眼,毫無理由地對自己陰陽怪氣。
“又不是什麼貴家大小姐,洗個手至於這麼講究嗎?”
時晚沒理會她,見她不洗,自己又站回原位去沖掉泡沫,不想和她多費口舌。
“啞巴了?”劉芬譏笑一聲:“也是,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有資格進來的,被人逼著來的吧?”
時晚洗完手,抽了張紙擦乾淨水珠後,壓下心中的躁意,看向面前濃妝豔抹的女人:“請問我們認識嗎?”
“你沒那個資格認識我。”劉芬揚了揚下巴,語氣挑釁:“但我知道你,也知道你是許皓的前女友。”
她特地把“前”字重讀,像在提醒她什麼。
合著素未謀面就火藥味那麼重,是要來彰顯現任的權威唄。
時晚微微挑了挑眉,語氣依舊平靜:“一個毫無骨氣的窩囊廢,不值得你掛在嘴邊炫耀呢。”
她往外面走,劉芬在後面跟上來:“怎麼著,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啊?”
“我可告訴你,你和許皓已經是過去式了,而且你們也不可能有未來。有我在一天,你們就不可能複合。”
小梨發來信息,說她已經在停車場了。時晚摁熄屏幕,微微偏頭,揚唇笑得冷豔:“不管你在不在,我們都不會複合。”
“畢竟,不是誰都稀罕垃圾。”
話說完,時晚已經抬步離開。這裡的迴廊曲折,不按照指示走很容易走錯路,劉芬想把人追回來,卻發現時晚已經離開了。
她怎麼比自己還熟悉這裡的環境?劉芬惱火地跺了跺腳,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男聲。
“請問——”
劉芬轉頭,一下便看愣了。
洗手檯前的男人皮膚冷白,一雙掉著水珠的手骨節分明。肩寬腰窄,長身鶴立。
這不是段氏集團的大少爺段澤軒嗎?
這可是個大金主,可遇不可求啊!
劉芬立刻換上一副笑臉,與他盈盈相視:“你好……”
段澤軒微微斂了斂眉,語氣微冷:“不知你是誰的貴客?”
這樣修養的人不可能是他請來的,只能是別人帶的。
這個問題把劉芬難住了,如果她把許皓的名字說出來,段澤軒會誤會他們的關係,那她還怎麼抱金主大腿?
她還沒想好合適的說辭,段澤軒已經從她身側繞過,不遠處的保安似是得了命令,走來與劉芬低語兩句,恭敬地把人請出鶴雲仙居,並且列入了黑名單。
*
回到三樓套房後,段澤軒站在窗邊望著天上幾顆散星,眼前恍然出現高中時候的畫面。
段澤軒從小比同齡人瘦弱些,因而在軍訓的時候,他總是第一個倒的。那時候剛開學,大家都是暑假放縱了兩個月的,突然高強度訓練,導致他“不負眾望”地倒地。
他們班上正好碰上個素質很低的教官,不斷地說他弱,比女的還差之類的侮辱性極強的話,引得全班大笑,尊嚴全無。
就在這時候,隔壁班的隊伍裡卻突然傳出一道女聲,人群中走出來一個身板嬌小的人,上來就直接和隔壁班的教官對罵。
說他不負責,不尊重人,說他不配指導學生。
她被班主任和年級主任揪著道歉,卻倔強的一言不發。最後,為了讓鬧劇收場,老師讓她繞著操場跑了10圈才勉強讓這件事情翻篇。
那個女生就是時晚。
可能對於她而言,替別人出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對於段澤軒來說,那像是冰窖中透進來的一道暖陽,撐起了少年人眼中渺小的一片天。
沒過多久,段澤軒就出國了。他身體素質漸漸變好,成績優異名列前茅,家裡的集團越做越大,一切都在向好處發展。
唯一停滯的,就是他和時晚原地踏步的關係。
遠處掛著橙紅色大燈籠的迴廊,宛如一條蜿蜒的龍。那邊驟然熄滅了一盞燈,把段澤軒的思緒生生扯回來。
過去種種都不想細究,他只需要知道,時晚被許皓欺負了,談了7年的戀愛分手了,以及他和時晚重逢了。
他們會有機會的。
段澤軒手機振動一下,他垂眸打開掃了眼,是微博特別關注的提醒。
@時晚:9月15日,[為時未晚]演奏會將在徹川音樂廳舉行,購票方式如下……
只是一條公司安排發送的官方信息,他卻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隨後抬手給盛然打了個電話。
“給我留張票。”
電話那頭嘖嘖兩聲,明知故問道:“啊?什麼票。”
“演奏會的票。”他的聲音淡淡,帶了點不耐煩。
“知道了知道了。”盛然和他是多年的好兄弟,不少關於時晚的消息都是他遞來的。關於這次合作,說是星盛娛樂老總盛然力薦時晚,其實,是投資方金主爸爸段澤軒,只要時晚。
“不過我真的挺好奇,你在英國呆了七八年,怎麼就對她這麼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