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這算啥,咱們當年過草地吃樹皮的時候,那一個個髒的都跟個野人一樣,俺男人還不就是在哪個時候看上俺的!”
“這歲月苦啊,還顧得上乾淨的,那都是矯情的資家大小姐了,咱們就是普通的老百姓,誰嫌棄誰啊?”
“許夫人,快別讓人家南薇姑娘站著了,大夥可都等著您發話開飯呢,咱們不餓,人家姑娘也該餓了!”
食堂內的人紛紛質樸的笑了起來。
這年月像是韓梅梅一派鬥心眼的人到底還是少數,飯都吃不上,哪來的那麼多的心眼子呢?
韓梅梅咬了咬牙低著頭,看著她這身潔白無瑕的衣衫,指尖都陷入到肉裡快掐出血了,但她還真不敢發脾氣跑出去,只能硬著頭皮坐下來。
而她看著婉秀娥和藹可親的給南薇介紹著熟人,心裡更是羨慕嫉妒的不行。
她委屈的都要哭了!
韓建學和他身邊的人,臉都丟光了,圍在桌子前頭都抬不起來,他們悔恨的不行,吃完這頓飯,他們肯定要遭受到嚴厲的處理…
掉官捱罵恐怕都是輕的…
說不得…
要有人掉腦袋了…
食堂通知開飯後,所有人都熱鬧了起來,只見一道道菜端上了桌,普通戰士們的飯桌上,也端上來了豬肉燉粉條,辣椒炒肉,炒雞蛋…
“這…簡直比過年還豐盛啊,南姑娘,俺們都是沾了你的光啊!”
“哈哈,這都多久沒見過這麼好的飯菜了?!”
“南姑娘,以後有什麼事儘管找我們!”
小戰士們看著飯菜,都饞的不行。
而中央許家的飯桌上也極其豐盛,大肘子,豬頭肉,燉的老母雞湯,紅燒的魚,清蒸的蝦和螃蟹…
足足十八個菜!
許北霖體貼的給南薇倒了杯熱水,幫她洗了下筷子遞給她,又跟她開口道:“咱們這是西北,蝦和螃蟹不易找,爸媽專門託人從外地運來的,你先吃容易吃的,我幫你剝。”
說完,給她盛了一碗米飯,又給她碗裡夾了兩塊肉和菜。
“咕嘟…”
南薇睜大了眼,肚子不爭氣的叫喚了起來。
“南小妹,快嚐嚐。”
婉秀娥和許銘威望著她滿意的笑著。
“嗯嗯…”
她接過筷子後,看著這一桌子好菜好飯,吞了下口水,輕輕夾起了一筷子肉放到嘴裡,輕輕咀嚼了幾下後,扒拉了幾口飯,她的眼圈瞬間紅了,淚水唰的下來了,咬著嘴唇回味無窮….
太香了!
這年月的豬肉簡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
可不是後世那種飼料豬能比的。
許銘威也是嚇了一跳:“南小妹,是不是不合你胃口?”
許北霖連忙嚐了口:“好像還行啊,也可能是吃不慣,南小妹,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就吐出來,怪我,我給你夾點別的嚐嚐,別…別哭…”
婉秀娥頓時緊張壞了,對著廚子怒吼道:“你給我滾過來,你怎麼做的菜,都給俺家妹子難吃哭了,是不是找死呢?!”
廚子也是嚇了一跳,撓了撓頭:“不…不應該啊…”
旁邊人被老夫人那一嗓子嚇得,都緊張壞了…
“不…不是的…”
南薇哭著撲到了婉秀娥的懷裡,抽泣著:“特…特別好吃,我只是太久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了,謝謝你們對我這麼好,我…找到家了!”
前世她雖然是醫學和植物學博士,名譽大振,可她卻是在孤兒院長大,從沒有體會過家人的溫情,而這種被寵愛的感覺,讓她心很是觸動。
婉秀娥也是眼圈一紅,輕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傻姑娘,就一口吃的就給你感動成這樣,那以後俺們可不敢對你更好了哈!”
許銘威和許北霖都鬆了口氣…
廚子也鬆了口氣…
旁邊的人都鬆了口氣…
羨慕嫉妒使韓梅梅也不爭氣的也哭紅了眼,心裡委屈極了,本該被寵愛的應該是她啊,是她啊,那個野丫頭,她憑什麼啊?!
而張小玲還猶豫後,補了一刀:“那個…韓姐,你給的糖票不夠,我給你補了一些錢和票,都是我借來的,你能還我嗎?”
韓梅梅瞄了她一眼,委屈的哭的更厲害了…
韓建學輕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而許北霖繼續剝起了螃蟹和蝦,那蝦和螃蟹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就像是有強迫症一樣,全都堆好放在她面前…
南薇拿起一塊滿肉的螃蟹腿,遞到老夫人嘴邊,擦了把眼淚笑道:“老姐姐,我手沒力氣,剝不動,只能拿你兒子剝的借花獻佛了…”
婉秀娥也是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張嘴吃了下去,大笑著說道:“嗯,這螃蟹肉真鮮,尤其是南小妹喂得,就更香了!”
南薇猶豫後,又撕下了一塊雞腿,抬起頭看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心狂跳了幾下,咬了咬嘴唇放到了許北霖的碗裡:“你…吃…”
“謝…謝謝…”
許北霖緊張的埋起頭,大口的啃起雞腿…
毫無吃像可言…
旁邊看到這溫馨一幕的小戰士們也都發笑起來。
他們那平日裡冷峻的北霖首長也會羞啊。
這頓訂婚宴熱鬧的很。
吃過飯之後,南薇揉了揉小肚子,舔了下嘴唇,而許北霖卻呆呆的直視著她的眼眸,這個髒兮兮的小丫頭如果洗乾淨,她一定很好看…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輕拭她嘴角的米粒!
南薇臉瞬間紅了,到底,她前世也都從沒談過戀愛,也從沒被男人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
多少有些不適應。
“咳咳,那個,北霖啊,你先帶南小妹去招待所吧,現在大院裡一時之間騰不出來空房,就這兩天,我給你們挑好房,舉辦場婚禮再住一起,咱們可不能苦了人家。”
婉秀娥笑著拍了拍許北霖,並在他耳邊語氣冰冷的低聲喃喃:“你給老孃聽好,沒正式洞房之前,你可不能欺負人家。”
許北霖嘴角抽搐了下:“知道了。”
而婉秀娥又溫柔的笑著,將南薇的小手疊在許北霖的大手中:“南小妹,去吧,晚上我親自做好飯菜給你送去。”
南薇乖巧的低著頭輕聲應道:“嗯…”
他們人走後…
“安靜!”
婉秀娥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起身後環視了一圈整個食堂。
整個食堂頓時鴉雀無聲!
婉秀蛾冷笑道:“我婉秀蛾十七歲跟丈夫上戰場,一生兵馬從戎,殺敵無數,如今我許家更是一門三戰神,便是那北邊的幾位最高首長也要給老孃禮讓三分,如今亂世,我許家硬是護著整個西北不受災,可如今,我婉秀蛾要是連一個柔弱的兒媳婦都護不住,乾脆死了算了!
隨後扭頭看著許銘威淡漠道:“老許啊,咱們這裡可是部隊,無規矩不成方圓啊,我可不想南小妹以後受委屈,有些賬是該清算下了…”
許銘威臉色也嚴肅起來:“給你們五分鐘,自覺來我辦公室,都有誰我就不點名了,等我自己找上門後果可更嚴重,李連長,跟我來!”
兩夫妻直接起身去了辦公室。
“是!”
李連長咬著個饅頭連忙跟了上去…
食堂內的人心惶惶。
“韓營長,怎麼辦?”
“這下可慘了,要是真查出來什麼,咱們可就完了!”
“唉,咱都以為以後飛黃騰達了,這下死定了!”
眾多戰士心裡涼了大半截,紛紛訴苦祈求韓營長給個主意。
而韓二營長沉默後,看了韓梅梅一眼,徑直起身:“走吧,主動去說不定能保住一條命,再不濟也能保住家人,別僥倖,被查出來就晚了…”
足足幾十個人唉聲嘆氣的去了許老首長的辦公室。
韓梅梅哭著抱著韓建學:“爸,對不起…”
韓建學揉了揉她的頭,輕嘆道:“不怪你,是爸這些年以為有點功勞得意忘形了,這只是早晚的事,早晚都逃不了的。”
說完,鬆開了她的手毅然決然的大步離去。
彷彿抱著赴死之心…
張小玲的父親一連長可就沒這麼好的脾氣了,衝過來後,猛地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憤怒道:“媽的,老子平日就是給你寵壞了,你可害死老子了!”
張小玲委屈的趴在地上怒吼道:“你自己貪怪誰,當初讓我跟韓梅梅接觸的不也是你嗎,現在全都怪我咯?!”
“你!”
張小玲的父親惱怒的猛踹了她頭上兩腳,這才被拉走…
沒多久…
辦公室內。
“老孃想過他們貪,沒想到貪的這麼過分,今天得見血了!”
婉秀蛾已經換好了一身整潔的軍裝,戴了副金絲眼鏡,正憤怒的看著面前的資料,拿著紙張的手都氣的在顫抖,許銘威在旁邊給她指著。
人也都陸陸續續的到齊了!
“一連長張大力,你給老孃滾過來!”
婉秀蛾怒吼著拍了下桌子,只見一個戴著眼鏡文思彬彬的男人膽戰心驚的走了進來:“你好歹也是個大學生,又讓你當了參謀,可你這些年為了功績,與二營長合謀,害死了多年戰士的性命?!”
張大力卻一臉不服的冷哼道:“許夫人,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們部隊離二營長部隊近,又是他們下連,打起來,我肯定要先顧大局的!”
婉秀蛾怒不可遏:“放你孃的屁,西洲那仗明明你們可以進攻的,你卻和二營長為了圖穩,硬是穩兵不出,害死我前線多少戰士,直到前線打勝了,你們才出兵去撿功勞,還要臉嗎?!說,是不是你和二營長怕戰損受過,你收了多少禮?!”
張大力頓時縮起了脖子,咬著牙嘴硬道:“沒..沒有的事,我雖然敬重您,但您可不能牙齒一碰就誣陷我,這有違公道…”
“呵,誣陷你,這些都是從你宿舍搜出來的,你看看這都是什麼!”
婉秀蛾憤怒的直接衝了過去,一腳踹翻了他,將一堆金銀首飾丟在了他的面前,語氣充斥著寒意:“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張大力頓時臉色蒼白:“我…我錯了,夫人,求…求您再給我個機會!”
“拉出去,斃了,下一個!”
婉秀蛾鐵血無情的揮了揮手,李連長掏出槍把他拖了出去.
槍響,命沒..
緊接著,直到二營長進來後,沉默未語,給兩人鞠了個躬,掏出槍自殺了,而六營長垂死掙扎,甚至想要反抗,也沒逃過。
這一天註定腥風血雨,血染西北…
婉秀蛾不知審判了多少人…
她怒了!
便要有人死!
許家的權威不容許任何人質疑,許家的人更是不允許被欺辱!
外面的韓梅梅和張小玲看到父親死在了他們面前,韓梅梅眼前一黑近乎崩潰,流著淚怒罵了一句:“野丫頭,你給我等著,咱們之間沒完!”
說完韓梅梅口吐鮮血暈倒了過去…
“不,不啊!”
張小玲也失魂落魄的跪在了地上,攥緊了拳頭…
而南薇此時和許北霖已經到了招待所,開了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