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悦儿得知许星荞要去看元炀打篮球的时候，觉得她家这颗白菜已然被猪拱掉了，还是一只刚成年没多久的猪。
尽管许星荞再三否认自己真没那方面的意思，小自己三岁的学弟，下不去手，只是欠人家总得还，但柴悦儿认为这事儿，也差不离了。
周四傍晚，许星荞还是简单搭配了一身合适的衣服，白色的阔腿降落伞裤，内搭米黄色紧身的背心，外面套上一件奶白色的针织衫，随意将长发扎在脑后，挎着包就出了门。
体育馆里灯火通明，全场回荡着热情奔放的音乐，看到场边挂着的横幅，许星荞才知道这场比赛已经是决赛了。
以前每年会在路边见到校篮球联赛的广告，但从未去现场观看过，原因无二，她们那一级参赛的系草并没有获得她的认可。
许星荞在观众台上观察了一会儿，生物医学工程系在学校里不算大系，尤其是和年代久远的物理系相比，从现场的观众来看，就能看出两个系的悬殊对比了。
还没有开始比赛，场边的观众就已经开始喊号子了，来自物理系的声浪一波一波地碾压生物医学工程系。
许星荞坐在了生物医学工程系后面的观众席上，很快就看见了元炀。
此时几名180+的男孩正围着教练认真地听着赛前指导，丝毫不受现场声浪的影响，身边的拉拉队也努力用有限的声量回击对方的挑衅。
比赛开始前，队员们各自场边活动，许星荞看着元炀在张望，直到在观众席上看到笑盈盈的自己，瞬间露出一口白牙，冲着自己挥了挥手。
许星荞忽略身边异样的眼光，右手握拳给他一个大大的加油鼓励。
比赛开始后，现场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只有球员在场上移动的脚步声，裁判的哨声，和得分后的欢呼声。
许星荞这才意识到，喜欢看比赛，一定是带着立场的，比如现在，她就希望生物医学工程系能得分，因此每一次投篮都将她的神经牵扯到极致。
这会儿，记分牌猩红的数字凝固在87:86，生物医学工程系落后一分。
电子蜂鸣器开始六十秒倒计时。
生物医学工程系红色7号球衣的后卫队友突然启动，球鞋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尖啸。防守者像交错的齿轮般封堵，他却以左脚为轴拧身变向，右臂护球，青筋暴起。两道身影相撞的闷响让许星荞倒吸一口凉气，真疼！
7号在踉跄中把球甩向三分线外，自己重重摔在技术台前，带倒三瓶矿泉水。
这时候，对方白色23号中锋腾空而起，篮球划着抛物线坠落，却在临近篮筐时，23号的指尖堪堪擦过橘色球皮，改变轨迹的篮球撞在篮板侧沿，在铁框上疯狂旋转。
观众席的惊呼声浪中，穿红色15号的元炀幽灵般切入禁区，腾空时右臂肌肉拉出流畅的抛物线，却在即将触球刹那被23号的肘部顶中肋部。
裁判哨音撕裂空气的瞬间，篮球触碰元炀的手指，乖乖落入篮中。
屏气凝神的一刻，计分牌上骤然变成87:89，场边的欢呼声与终场哨同时响起。
此刻，场上的队员胜似凯旋的战士们，和教练抱作一团，享受进入决赛的兴奋，接受来自场边激动人心的欢呼。
许星荞从来没有如此被感染，激动得眼角湿润，拿出手机，记录下场上那个张扬的红色身影。
元炀回头就看到镜头后的许星荞站立在不远处，殊不知正好被许星荞拍下来。
镜头里，许星荞看见一个女生走到元炀身边，递过去手中的一瓶水，许星荞落在拍照按键上的手指顿时定住，透过屏幕，只见元炀冲着自己这边指了指，那个女生顺着手指看了过来，随即收回了手，跑开了。
许星荞不知道自己举着手机有多久，直到镜头里的人靠近，完全遮住了镜头。
“姐姐是在拍我吗？”
元炀偏头看向许星荞的手机，许星荞心虚地划走静止的拍照模式，看着满头大汗的人，明亮的眼睛里仿佛落满了星光。
“拍了几张，回头发给你，恭喜你，打得很精彩。”
“谢谢姐姐。姐姐能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许星荞看了看场下有两个队员笑着朝这边看过来，尴尬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庆功宴吗？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吃吧。”
“姐姐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许星荞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元炀，心里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但来不及多想，就听见球场边的队友朝他招呼：“元炀，走啦！”
“你快去吃饭吧，我已经吃过了，下次我请你吃饭，给你庆祝，如何？”许星荞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安抚和宠溺。
“好啊，一言为定！”
元炀笑着将手里一瓶没有打开的水塞到许星荞手里，视线在许星荞身上停顿了片刻，随即转身回到队员中。
许星荞看着手中的水，想着刚才自己不假思索的话，本是为了赶紧缓解眼前的局面，等到元炀跟着队友们离开，才回过味，我为什么要主动请他吃饭？！
许星荞回宿舍的路上脑袋里一直留存着元炀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鼻子里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耳边还回荡着他低沉的笑声，许星荞觉得有些不妙。
到了宿舍就给柴悦儿打了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电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才听到柴悦儿有些不自然的声音。
“悦儿，你说我能喜欢元炀吗？”
电话那头“噗嗤”一声直接笑出来，“一场球赛就把你搞定了？”
“我就问有没有这种可能？”
“你喜欢他吗？”
许星荞呆住了，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她唯一仅有一次觉得自己喜欢，还是大二那年，社团招新，坐在招新点的一位大三师兄，当时觉得他帅到了自己的审美点上，然后鬼使神差地报了话剧社团，结果第二天去团里报到，就看见师兄搂着女友和所有的师弟师妹们介绍社团即将排练的话剧，然后她就再也没去过话剧社。
“要是喜欢，你俩就处处。”柴悦儿语气认真。
“可是他才大二……”
“能吃到嫩草的老牛那才叫牛掰。”
“这句话你没有鼓励到我……”许星荞满脸黑线，“你说是不是春天到了，我该找个男朋友了，嗯，应该是季节的原因。”
许星荞自言自语，突然听到电话里柴悦儿压低声音娇嗔道：“你干嘛……”，许星荞愣了片刻，意识到什么，脸‘嗖’地一下红到了耳朵根，迅速地挂了电话。
嗯，春天到了，空气里都是恋爱的气味，是该找个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