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外那层他随手布下的禁制，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
有人来了？
玄鸣停下搬运周天的法力，眉头皱了起来。
他这剑冢在昆仑山里，属于犄角旮旯的位置，平日里别说人影，连只鸟都懒得飞过来。
这个节骨眼上，谁会来？
他放出神念往外一探，来人的气息温和清正，却很陌生，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位截教同门。
正当他心生警惕时，一道清脆如玉盘落珠的声音，通过传音法诀，穿透禁制，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玄鸣道兄，三仙岛云霄前来拜访，不知是否方便？”
云霄？
玄鸣愣了一下，脑子里瞬间转过弯来。
他想起来了。
是那位三仙岛的云霄仙子。
百年前，这位仙子曾来过他这剑冢，见他炼器术还算过得去，便委托他炼制一柄蕴含龙族气息的后天灵宝，还留下了一份极为珍贵的龙族精血和龙鳞作为材料。
两人约定了取宝的时间，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这几天。
玄鸣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什么找麻烦的。
更庆幸的是，给云霄仙子炼的那柄剑，他早就完工了。之前合成赤霄剑，用的只是剩下的边角料，没耽误正事。
这人情要是欠下了，可不好还。
玄鸣起身，挥手撤去了洞府的禁制。
石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穿水色云纹道袍，气质空灵若仙的女子，正静静地站在门外。
正是三霄仙子中的大姐，云霄。
“云霄仙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玄鸣稽首为礼。
“道兄客气了。”云霄回了一礼，举止端庄，自有一股仙家气度。
她迈步走入洞府，习惯性地向那片熟悉的剑冢看去。
然后，她的脚步顿住了。
云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
“玄鸣道兄，你这剑冢……怎么……”
她记得清清楚楚，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万剑林立，剑气森然，宛如一片由宝剑组成的钢铁森林，气派非凡。
可现在，眼前只剩下一座光秃秃的土丘，上面孤零零地插着一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赤红色长剑。
那股冲霄的剑气，没了。
那万剑争鸣的景象，也没了。
整个剑冢，像被剃了个光头，显得格外萧条。
“道兄可是遇到了什么麻饭？”云霄的声音里，带着真切的担忧。
在她看来，一个剑修的剑冢变成这副模样，无异于身家财产被人洗劫一空，这绝对是出了大事。
“仙子多虑了。”玄鸣摆了摆手，脸上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
“不过是贫道最近在钻研一种新的炼器法门，消耗大了些，让仙子见笑了。”
他总不能说，我把家当全融了，搞了件神器出来吧。
为了避免云霄继续追问，玄鸣立刻转移了话题。
“仙子请到殿内稍坐，你委托的那柄灵宝早已炼制妥当，我这便去为你取来。”
他说着，便转身朝洞府深处的储物室走去，想尽快把这件事了结。
云霄点了点头，没有跟过去，而是留在了原地。
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座光秃秃的剑冢上，落在了那柄孤零零的赤红色长剑上。
那柄剑，造型古朴，剑身暗红，没有任何灵光流转，就像一块未经打磨的凡铁。
可不知为何，云霄总觉得，这柄剑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轻声呢喃。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一年前。
洪荒天地异变，有新的先天至宝出世。
当时，一道横贯天地的赤红色宝剑虚影，投射九天，那股统御万道的帝王威严，连远在东海三仙岛的她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那道虚影的模样……
云霄将记忆中的至宝投影，与眼前这柄插在土里的赤红长剑，缓缓重叠。
轮廓，有几分相似。
颜色，也对得上。
一个让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猜测，在心中浮现。
但她随即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
那可是先天至宝，是连圣人都为之侧目的无上神器。
而眼前这柄剑，气息内敛到了极致，甚至可以说毫无气息，分明就是一件品质低劣的后天之物，扔在路边都未必有人捡。
两者之间，云泥之别，天差地远。
或许，只是巧合吧。
就在云霄心中思绪万千之时，玄鸣已经从储物室回来了。
他的手上，托着一柄崭新的长剑。
剑身通体天蓝，如一泓清澈的秋水，剑鞘上镶嵌着细碎的晶石，在洞府的光线下闪烁着点点星芒。
“云霄仙子，请看。”
玄鸣将剑递了过去。
“此剑名为‘灵龙剑’，我将你带来的龙族精血与龙鳞尽数融入其中，已达上品后天灵宝之境。其内水元之力充沛，又带有龙威，与仙子的功法颇为契合。”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又补充道：“仙子可拿回去尽快炼化，早日熟悉此剑。”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云霄接过灵龙剑，入手微沉，一股清凉的水元之气伴随着淡淡的龙威扑面而来，让她精神一振。
“上品后天灵宝……道兄的炼器术，果然又精进了。”云霄由衷地赞叹道。
这柄剑的品质，超出了她的预期。
“多谢道兄，此番恩情，云霄记下了。”她郑重地收起灵龙剑，对玄鸣再次行了一礼。
玄鸣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客气地回了一句：“仙子满意就好。”
然而，云霄道谢之后，却没有立刻告辞的意思。
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玄鸣道兄。”
云霄开口，声音依旧清脆，却让玄鸣的心莫名提了一下。
“说起来，一年前洪荒曾有异象发生，想必道兄也知晓，是有一件新的先天至宝出世了。”
玄鸣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他还真不知道。
当时他光顾着“开箱”的快乐，哪有功夫关心外界发生了什么。
云霄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当时天地间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宝剑投影，威势滔天，据说引得万宝臣服。”
她说着，不经意地抬手，指向了不远处剑冢上的那柄赤红长剑。
“我方才看道兄这柄剑，与当时那道遮天蔽日的至宝投影，在模样上……倒是有那么几分相像。”
轰！
玄鸣的脑子，嗡的一声。
天地异象？
至宝投影？
全洪荒都知道了？
我靠！动静搞得这么大吗？我就是合个装备而已，怎么还带全服公告的？
他之前一直沉浸在合成成功的狂喜，以及无法炼化至宝的苦恼之中，完全不知道赤霄剑出世的时候，竟然还附赠了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出场特效”。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云霄从进门开始，那份若有若无的探究和疑虑，究竟从何而来。
玄鸣感觉自己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心中警铃大作。
自己拥有先天至宝的秘密……
该不会，已经被发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