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三郎深知她在閃躲,在逃避他,亦能看出她內心深深的恐懼與害怕。
“放心,我不碰你!”
他渾厚的聲音響起,鏗鏘有力,鄭重的真誠的凝視著她。
姜玉兒沒由來的,覺得眼前的男人很有魅力,賀三郎渾身散發著男性的濃烈氣息。
姜玉兒輕應了聲,灼灼的燭火閃動,映襯著她的臉。
在燭光之下,彷彿蓋過了她臉上的麻子,此時此刻,是個極其清麗的美人。
情人眼裡出西施,不管姜玉兒怎麼醜陋不堪,賀三郎都是喜愛她的。
“玉兒。從今往後,我們便是夫妻了。我會好好疼你的!”
他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將她輕輕的拉入自己堅挺的胸廓中,想要狠狠的將她揉進身體裡。
姜玉兒內心輕嘆了聲,還能離咋滴,湊活兒過吧。算算這門婚事,儼然是賀三郎賠了,她賺了。
不知何時,賀三郎已然將燃燃著的燭火吹滅,兩人緩緩脫鞋上了床榻。
姜玉兒睡在了最裡頭,渾身都貼在了牆邊,儘量的保持與他的距離。而賀三郎,卻有意無意的朝著她的方向挪過去。
他的大手猝不及防的圈了過來,她小小的身軀被他拖入了溫暖的懷中,賀三郎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啞聲響起:“我不碰你,只摟著你睡。”
漆黑一片,姜玉兒的眼珠子轉動著,她什麼也瞧不見,她被他禁錮的太過有力,竟半分的氣力都掙脫不開來。一番糾結後,只得默默作罷,由著他摟著自己。
不知過去多久,姜玉兒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聽得賀三郎夢囈囈語,喃喃道:“玉兒……我終是娶到你了。”
她便漸漸也沒了意識,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次日清早,一陣又一陣“咯咯咯”的雞鳴聲相繼傳來,時不時還伴有大黃狗“汪汪”之聲,夾雜著各家早起,孩子的哭鬧聲,婦人的嘮叨聲。
姜玉兒睜著睡眼惺忪的眼睛,醒了過來,她的睫毛掃在了賀三郎壯實的胳膊上,他感到酥酥癢癢的,噙著笑對她道:“玉兒,你醒了。”
她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瞬間將他從自己的身邊推開,賀三郎一個沒留意猝不及防的被她推下了床,只聽得“咚”的一聲,某人摔下了榻。
“夫君,你沒事吧!”
姜玉兒愧疚自責,跟後伸出手來借力將他從地上拉起。
但她這個小身板兒的,憑啥有那信心能把在衙門當差的頂頂的刀頭賀三郎,給拉起來?
於是就演變成,她被軟趴趴的反拉,整個人以不雅的姿勢趴睡在了賀三郎的胸廓上。
“該起榻了!”
一聲厲聲的喊叫聲從房門外傳來。
賀氏“叩叩叩”的敲著房門,跟催命鬼似的,忙不迭道:“日上三竿了!”
姜玉兒從賀三郎的身上倉皇起身,理了理自己的青絲。
“姜玉兒!你到底起了沒有。”
賀氏一陣的催命,不停的以佈滿老繭子的手重重的拍著房門。
這勢頭,是要恨不得把這老舊門給敲碎,闖進來了。
賀三郎本還享受著嬌妻的溫軟,以手作枕,似笑非笑。
“娘,等會兒!”
他收斂笑容,理了理自己的粗布衣裳,轉而執起姜玉兒的手,寵溺道:“隨夫一道!”
姜玉兒愣愣的給他牽著,邁開了步子。
她是和衣而睡的,睡姿也算是嚴謹,無需怎麼打理。
房門被“轟然”拉開,刺眼的日頭照了進來,果真是日上三竿了!
賀氏手裡頭拿著個大笤帚,往那兒地上一扔,憤憤的看向姜玉兒叉腰嚷嚷道:“什麼時辰了?啊,什麼時辰了!三郎也就罷了,你這個做娘子的,也跟著犯渾不成?!”
“是我讓玉兒多睡一會兒的,與玉兒無關。”
賀三郎十分硬氣,沉沉的說道。
賀氏家裡頭唯有此一兒,自然是不敢多說什麼,便抿了抿嘴道:“罷了罷了!”
姜玉兒那是想插嘴,想為自己辯解,都不給她這個機會。
因為她的夫君,總是第一個站出來為她說話,她是省了不少的心。
有夫君寵著疼愛著,這婆婆還能橫到哪裡去?
“喲!”
氣氛正凝固著,忽然從前頭傳來帶著諷刺的一聲。
未見其人,卻聞其聲。
姜玉兒循聲,望向那傳出此尖銳聲音的主人。
只見馮秀兒頭上插了朵新摘的大黃花兒,搔首弄姿的扭著腰走到他們的面前來。
她的年紀也不過與她一般大,但那股風韻卻像足了村裡頭的婦人。
她刻薄的譏諷的調侃道:“姜玉兒啊,你生得這麼的醜,怎麼好意思嫁給我三郎哥啊?”
緊接著,馮秀兒又輕嗤了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嘖嘖說道:“我呀,上看下看,都沒覺得你有哪點是比的上我的。也是啊,若不是那算命瞎子的胡謅,你也不會如此順風順水的嫁進賀家!”
她一邊兒說著還一邊兒抬起手摸了摸自己髮髻上,方才採來的新鮮花朵。
姜玉兒噗呲的一聲笑了出聲。
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她忍不住了。
此情此景,此人。彷彿讓她看到了如花,這是活脫脫的如花再現啊!若是那嘴邊再裝個假的瘊子,瘊子上再來一撮兒毛,那就更加相像了。
賀三郎緊擰著眉頭,護著姜玉兒寒聲道:“表妹,謹言慎行!玉兒是你的嫂嫂,你不能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馮秀兒“切”了一聲,揚起高高的下巴,用鼻孔看人,滿是不屑道:“這麼醜的人做我的表嫂,我都覺得丟人。我要是她呀,我早就一頭撞死了,省得出來噁心別人!”
賀氏一瞧,這氣氛有些不對頭。
姜玉兒到底是她過了門的媳婦,就算是她這個做婆婆的來罵,也容不得別人來置喙。
“秀兒!有些話該不該說,你心裡頭清楚。你要是沒事的話,去把我門前掃掃!”
賀氏把手裡頭的大掃帚遞給了她,明面上也是在給她臺階下,為她開脫。
馮秀兒咬了咬唇,氣急敗壞的跺腳,腦門兒上彆著的新鮮的嬌花都給跺下來了。
“我說的都是事實!若不是你,嫁給三郎哥的人會是我!都是你害的。”
她狠狠的剜著姜玉兒,那雙眼帶著凌冽的刀子,彷彿能殺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