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季度报表,你是用脚做的吗!”
尖锐的斥责穿透了办公室的隔音板。
经理王海涛将一叠A4纸狠狠砸在江澈的办公桌上,纸张哗啦啦散了一地。
“客户的名字都能打错!江澈,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
唾沫星子溅到了江澈的脸上,带着一股午饭后未散的蒜味。
周围的同事们纷纷探出头,交换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江澈垂着头,看着散落在脚边的报表,上面印着他熬了两个通宵的心血。
他缓缓蹲下身,一张一张地捡拾。
“捡什么捡!现在,立刻,给我重做!今天做不完别想下班!”
王海涛双手叉腰,肚腩上的皮带勒出夸张的褶皱。
“还有,这个月的奖金,你一分都别想拿!”
江澈的动作停住了。
他站起身,将整理好的报表轻轻放在桌角。
“王经理。”
他开口,语调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什么?”
王海涛不耐烦地回应。
“我不干了。”
三个字,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办公区。
所有窃窃私语都停了。
王海涛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不干了?江澈,你跟我玩这套?你以为你是谁?离了公司,你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付不起!”
“你信不信我让你在这个行业里混不下去!”
江澈没有理会他的咆哮。
他只是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自己那个用了三年的水杯,一个旧的移动硬盘,还有一把备用钥匙。
他把这些东西放进一个纸箱里。
“走啊!现在就滚!我倒要看看,没了这份工作,你怎么在京城活下去!”
王海涛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江澈抱着纸箱,转身走向门口,没有回头。
走出写字楼,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抱着纸箱,站在川流不息的人行道上,茫然四顾。
城市的喧嚣第一次让他感到如此孤独。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京城号码。
他划开接听,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请问是江澈先生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的男声。
“是我,你哪位?”
“我是中恒律师事务所的张景明律师。有一份遗嘱需要您来确认并继承。”
江澈皱起眉。
“遗嘱?你打错了吧,我不认识什么律师。”
现在骗子的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了。
“江澈先生,您的母亲是否姓林?”
对方不急不躁地问。
江澈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怎么……”
“您的七舅姥爷,林万山先生于上周病故。他名下位于东城区的一套四合院,指定由您继承。”
七舅姥爷?
江澈在脑海里费力地搜索着这个称呼。
他只在很小的时候,听母亲偶尔提起过,说有这么一个亲戚,早就断了联系。
四合院?
还是东城区的?
江澈脱口而出。
“诈骗?”
电话那头的张律师轻笑了一声。
“江先生,我们是正规律所。如果您不信,可以先去办理离职,然后来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我在这里等您,带着所有法律文件。”
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江澈拿着手机,呆立在原地。
巨大的荒谬感包裹了他。
可对方连他在哪里都知道。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纸箱,又抬头看了看那栋他刚刚逃离的写字楼。
死马当活马医吧。
反正已经没有比现在更糟的了。
十五分钟后,江澈坐在咖啡厅的卡座里,对面是那位西装革履的张律师。
一叠厚厚的文件推到他面前。
房产证,土地使用证,还有一份打印出来的遗嘱。
户主姓名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江澈”两个字。
地址:东城区,南锣鼓巷,X号院。
他的手开始发颤,拿起房产证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他一遍一遍地翻看,每一个字,每一个钢印,都看得仔-细。
是真的。
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一股巨大的热流从胸口直冲头顶,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仿佛踩在云端。
“江先生,如果您确认无误,在这份交接文件上签字即可。”
张律师递过来一支万宝龙的钢笔。
“车已经在楼下等您了,可以直接送您去宅子。”
江澈机械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大脑仍然一片空白。
他浑浑噩噩地跟着张律师走出咖啡厅,一辆黑色的奥迪A8L安静地停在路边。
司机拉开车门,恭敬地站在一旁。
就在这时,前经理王海涛和几个同事勾肩搭背地从写字楼里走出来,准备去“聚餐庆祝”。
“哟,这不是江澈吗?怎么,被赶出来了还舍不得走啊?”
一个同事阴阳怪气地开口。
王海涛吐掉嘴里的烟头,用脚碾了碾。
“怎么,想通了,想回来求我了?晚了!我告诉你,想回公司,除非你跪下来!”
他们的笑声刺耳。
江澈没有说话。
他只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平静地将怀里的纸箱交给司机,然后坐进了奥迪的后座。
车门无声地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嘈杂。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滑入车流,只留给王海涛一行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王海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巴微微张开,能塞进一个鸡蛋。
车内,江澈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脏还在狂跳。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真的,一夜暴富了。
车子穿过繁华的街区,拐进一条古朴的胡同。
青砖灰瓦,绿树成荫,外界的喧嚣被彻底隔绝。
车子在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停下。
张律师将一把沉甸甸的黄铜钥匙交给他。
“江先生,这里以后就是您的家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后续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律师和车子很快离去,只留下江澈一个人,站在属于自己的四合院门前。
他用钥匙打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老木头和泥土的清香扑面而来。
院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影壁、垂花门、东西厢房、正房,一应俱全。
院子里种着海棠和石榴树,角落里还有一架半旧的葡萄藤。
只是……这里太安静了。
安静到连一声鸟叫都听不见。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凉意,明明是夏天,却让他皮肤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江澈的好奇心压过了那点怪异的感觉,他推开了正房的门。
“吱呀——”
门轴发出悠长的声响。
屋内的景象让他停住了脚步。
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白色广袖襦裙的女人,正端坐在一张古琴前。
她背对着门口,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至腰际,未加任何束缚。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照进来,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似乎并未察觉到江澈的到来,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江澈的心跳莫名加速。
这女人的身形,美得不似凡人。
是七舅姥爷留下的租客吗?
他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善。
“你好,请问……”
女人的动作停下了。
她缓缓转过身。
江澈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
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脸。
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得如同最完美的艺术品,组合在一起,却透出一种非人的疏离感。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江澈一眼,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表情。
空气瞬间凝固。
江澈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个……我是这里的新房东,我叫江澈。”
他干巴巴地介绍自己。
女人依旧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种审视的姿态,让他感觉自己才是那个闯入者。
就在江澈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一个奇特的提示音在他脑中响起。
【万界妖神房东系统,绑定成功!】
【新手大礼包已发放!】
江澈猛地一愣。
什么东西?
紧接着,一个半透明的蓝色界面在他眼前展开,只有他自己能看见。
界面之上,一行血红色的警告大字,猛地弹出。
【警告:您的1号租客‘白舒’,本体为九尾天狐,危险等级:极度致命。】
江澈的身体僵住了。
他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那个依旧面无表情的绝色女人。
九尾……天狐?
他是在做梦吗?
还没等他消化这个信息,系统界面再次刷新。
【新手任务发布:作为一名合格的房东,收租是你的天职。】
【请向你的1号租客‘白舒’,收取本月房租——一滴心头血。】
【任务时限:24小时。】
【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江澈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冻结了。
他看着那个被系统标记为“极度致命”的女人,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软。
向她……收取一滴心头血?
这跟直接说“请你去死”有什么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