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唱一和,一口咬定谢子安和许南松私相授受。
气得藏在被窝下的许南松咬牙切齿,但心里也明白她不能让别人看到面容,只得憋着气。
就在这时,她听到男人冷声说:“许二小姐倒是有副爱护妹妹的好心肠。”
但谁都能听出谢子安的言外之意,若真的爱护妹妹,甭管里面的人是不是许南松,第一时间就该疏散人群,而不是张口闭口一个妹妹。
许南春面色一白,也知道自己心急了。
她刚重生回来不久,之前设计让小侯爷对许南松心里有了龌龊,一时的顺利冲昏了头脑。
许南春深吸口气,义正严辞开口:“我只是一时心急,担心妹妹的安危罢了,倒是这位公子伶牙俐齿,却做出如此毁人清白的行径,简直不是君子所为!”
谢子安眼神发冷。
这话若是被传了出去,他的名声就有了污点,于科举也有碍。
人群中也有人认出了谢子安,一时间都窃窃私语。
谢子安目前壳子的身份,是扬州通判之子,但在扬州城中的人听到他,都一脸不屑。
原主小时候天资聪颖,八岁考上秀才,可那之后每次去乡试,总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落第,不是吃坏了肚子,就是考前生病,亦或是遇上观点相冲的考官……
蹉跎十年,仍是个秀才。
反而之前不如他的弟弟,后来居上,如今考上举人并且已进京赶考,实打实的青年才俊。
原主因十年落榜打压,早就没了当年的傲气。
放在寻常人家,一个秀才身份也够看的。
但放在官宦之家,兄弟还很优秀的情况下,便有些上不了台面。
别人谈起他时,讥笑:“不过是个伤仲永的酸秀才,比起他爹和他兄弟,差的远了!”
认出他后,人群中更是有人直接说:“原来是谢秀才,怪不得呢,这是要攀上侍郎家呀!”
当即认为谢子安是为了吃软饭而做下的龌龊事。
扬州通判在扬州城是二把手,但比起京城四品京官,官职上还有如天堑。
何况谢家是在谢祖父考上举人后,才摆脱泥腿子的身份,跟许家已形成世家的大家族还是不能比。
现场议论纷纷,众贵妇们看谢子安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屑。
许南春心中冷笑,终于觉得稍稍出了一口恶气。
正想乘胜追击彻底败坏掉谢子安的名声,让许南松只能嫁给一个没有仕途的男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时。
便听谢子安不急不缓开口:“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听闻李夫人前段时间还为儿子没能成为同知大人女婿,将儿子赶出家门呢。”
刚刚嘲讽的李夫人顿时面红耳赤,王氏也面色不虞。
王氏为人强势,只为夫家生了个女儿,前段时间明里暗里放出些消息,要为女儿招个赘婿。
扬州城内的读书人蜂拥而至。
但都是些家世不好,又郁郁不得志的穷酸书生。
王氏看不上,前段时间找上谢子安继母,要聘谢子安为赘婿。
偶然间被原主听到了,顾不上读书人的礼仪,破口大骂说自己就算是饿死了也绝不上门做赘婿。
闹得王氏好没脸,这也是王氏今日和许南春联手,死死咬着谢子安不放的原因。
她知道许家宠爱许南松这个嫡幼女,认为一介京城贵女,绝不会认命嫁给一个没前途的酸秀才。
宠爱女儿的大户人家,遇到坏了自己女儿的贼人,一般是偷摸打死了事。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谢子安又冷冷一笑。
“作为读书人,我本不该跟女子计较,但许二小姐都将污水泼到我头上来了,我倒是想好好问上一问,二小姐为何如此针对我?我可有得罪过二小姐的地方?”
“否则,作为今日操持宴会的主人,却派人将我扶到这里来,是何居心?”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向许南春。
许南春重生回来后,用计讨得了许老夫人的欢心。
这次回老家祭祖,前院是许公子的交友茶会,后院便是老夫人邀请交好人家相聚的宴会。
恰好许南松母亲林氏因从京城回到扬州,水土不服,身子不适。
老夫人便将操持宴会的活派给了许南春,也是为她好,让她在出嫁前多锻炼锻炼。
许南春强装镇定:“你胡说!陷害我妹妹,也是丢了我许家的脸,我又岂会做这样的事!没有证据的事,谢秀才还是不要信口雌黄的好!”
谢子安冷笑:“原来二小姐还知道不能空口白牙污蔑人,知道事情要讲究证据!”
在场的人都是后宅妇人,今日猫腻哪能看不出来?
不过是日子无聊,看些好戏罢了。
倒是因着这一出,觉得谢子安不像是传闻中的书呆子,遇事镇定,有担当,到如今他身后的女子还没被看到真容,都是他拦住了王氏,也吸引了所有目光火力。
这场闹剧,终被拖着病体赶来的林氏制止。
谢子安被林氏客客气气请出门。
和他一起来的同窗李文山喝得醉醺醺的,“子、子安,今日怎不见你?可惜啊,你错过了许家公子分享的考举心得。”
因着屡次落榜,原主来许府,想到许二老爷家的儿子跟前取取经,说不得就考上了。
谁知刚好被女主设计。
谢子安没心情解释,再加上女儿家名声,他也不能解释。
只让同窗先回去。
“赵二!赵二!”
一小厮贼眉鼠眼从马车那边小跑过来,笑嘻嘻道:“哎哟,爷,怎么了?”
谢子安眼神不善:“你说怎么了?爷在府里喝醉,你倒好,跑到马车这边偷闲!”
赵二对谢子安的训斥不以为意,谢府里的人都知道,大少爷虽嘴巴淬毒,但却是个性子窝囊的,根本不敢动他。
他可是夫人派来的人。
赵二大声喊冤:“冤枉啊少爷!小的也是没见着少爷,不敢乱闯许府,生怕给少爷惹祸,这才跑来马车等着少爷出来。”
谢子安心中冷笑,他可不会忘记自己昏睡过去前,是谁送自己去那间房间的。
原主再怎么愚蠢,也不会跟陌生人走。
不过,就算赵二狡辩的天花乱坠又如何,他是主,而赵二是奴,主子觉得你不忠心不中用,这就够了。
谢子安没多说什么,撩起衣摆,大步跨上马车。
低垂着头的赵二见状,心里松了口气,继而又涌起不屑。
看来大少爷还是那个窝窝囊囊的书呆子。
他撇撇嘴,颠了颠了怀里的银子,转身时又挂起讨好的笑,赶起马车往谢府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