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意菲的心跳得跟打鼓一样，连薯片都不敢吃了。
就在这时。
一阵歌声，幽幽地从水洞深处飘了过来。
那歌声很怪，像是个女人在哼唱，没有歌词，只有一个单调的音节在不断重复。
调子很清冷，很幽怨，像是在哭，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我靠！BGM响起来了！这是女鬼要出场了吗？】
【别自己吓自己，可能是风声或者水声，要相信科学！】
【楼上的，你跟一群盗墓贼讲科学？】
刘意菲听着那歌声，反倒没觉得多害怕。
她当演员的，拍戏时听过各种配乐，这调子虽然诡异，但还挺……好听的？
她甚至还有闲心，又往嘴里塞了片薯片。
“咔嚓。”
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吴耶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手电筒没拿稳，掉在了船板上。
手电筒滚了一圈，光柱正好照向了前方的河面。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
歌声，戛然而止。
刘意菲嘴里的薯片，也停住了。
只见前方平缓的河面上，哪还有什么河水。
那是一片由数不清的腐烂尸体堆积起来的“河床”。
那些尸体层层叠叠，男女老少都有，全都泡得发白肿胀，姿势扭曲地挤在一起。
在尸体与尸体的缝隙里，还有无数黑青色的虫子在蠕动、攀爬。
手电光照过去的时候，甚至能看到一些尸体的手臂，还在水里轻轻晃动。
“积尸地……”吴三省的声音干涩无比。
潘子的脸都白了，紧紧握着工兵铲的手在发抖。
胖奎“妈呀”一声，一屁股坐在船里，抖得像筛糠。
吴耶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上血色尽失。
【卧槽卧槽卧槽！】
【我他妈看到了什么！！！】
【高能预警呢？为什么不给个高能预警！我要吐了！】
【妈妈我再也不熬夜看直播了！】
刘意菲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胃里翻江倒海，刚才吃下去的薯片争先恐后地想从喉咙里涌出来。
她看到了，就在离他们船头不到三米远的地方，一具女尸的脸正对着她。
那女尸的头发在“水”里散开，一双没有眼珠的眼眶，就那么空洞洞地“看”着她。
另一条船上，张慕陵站直了身体。
他看着眼前这片人间炼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刘意菲瘫坐在船板上，动弹不得。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那片由尸体铺成的河床，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那具没有眼珠的女尸，那散开的头发，那空洞的眼眶。
【我操操操操操！我他妈晚饭吃了一半，现在全吐键盘上了！】
【前面的兄弟，我懂你，我已经抱着马桶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场面。】
【这绝对是特效吧？哪有这种地方！剧组也太牛逼了，这得花多少钱？】
【楼上的别傻了，我是医学生，我用我的专业发誓，那些尸体呈现的巨人观和腐败程度，绝对不是道具能做出来的，这是真尸体！】
【报警！赶紧报警啊！菲菲快跑！】
燕京，专案祖会议室。
“掐了！马上把直播掐了！”
陈队长一拍桌子，冲着技术科的小陈吼道。
“这种画面流出去，会造成多大的社会恐慌！？”
“陈队，不行啊！”
小陈的额头上全是汗，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脸色却愈发惨白。
“切不断！我们所有的端口都进不去，连平台方都说他们失去了对这个直播间的控制权！”
“什么？”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保护着这个直播间不被外界干预。”
小陈的声音都在发抖。
水洞里，死寂被一阵“沙沙”声打破。
声音很细微，像是春蚕在啃食桑叶，却又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什么动静？”
吴耶哆嗦着问。
没人回答他。
吴三省的面色铁青，他用手电筒往那片积尸地上照去。
只见那些原本静止的尸体上，无数黑青色的甲虫正从腐肉里钻出来，密密麻麻，如同潮水。
它们爬过浮肿的肢体，越过扭曲的头颅，朝着两条小船的方向涌来。
“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刘意菲抬头，看见洞顶的岩壁上，也开始有黑点往下掉。
“啪嗒。”
一只甲虫掉在了潘子的胳膊上。
“我操！”
潘子下意识地一巴掌拍过去，将那甲虫拍得粉碎。
可胳膊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撩开袖子，一个红肿的伤口正在快速变黑。
“是尸蟞！”吴三省大吼，“这玩意有剧毒！”
潘子一听，脸瞬间就白了，刚才的悍不畏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爷，我……我不会要死了吧？”
“别他妈废话！赶紧划船！”吴三省催促道，“冲过去！”
潘子和胖奎连忙拿起竹篙，拼命地往水里撑。
可船的速度，却慢得像是蜗牛在爬。
“三爷，不对劲啊！”胖奎举起手里的竹篙，带着哭腔喊，“这……这玩意断了一大半！”
吴三省抢过竹篙一看，原本三米多长的竹篙，只剩下不到一半，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
“水里有东西。”吴三省的声音沉了下去。
话音刚落。
“咚！”
一声巨响从船底传来，整条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得向上弹起。
“啊！”
胖奎本就站在船边，这一下没站稳，整个人重心失控，直挺挺地朝着黑漆漆的水里栽了下去。
“噗通！”
“救命！三爷！救我！”
胖奎在水里疯狂扑腾，水花四溅。
“大奎！”
吴三省和潘子扑到船边，伸手去拉他。
就在他们的手快要抓住胖奎的时候，他身下的水面猛地炸开。
一个水牛般大小的巨大黑影从水中一跃而出，张开布满獠牙的口器，朝着胖奎的脑袋狠狠咬去！
那是一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尸蟞！
【啊啊啊啊啊啊！】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刘意菲吓得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怪物扑向胖奎。
吴耶更是双腿一软，直接瘫倒。
完了。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只剩下这两个字。
千钧一发。
一道黑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另一条船上掠过。
他出现在了那只巨大的尸蟞面前。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脚。
“嘭！”
一声闷响。
水牛大小的巨型尸蟞，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庞大的身躯倒飞出去十几米，轰然砸进远处的积尸地里，溅起一片腐烂的碎块。
那道黑影在空中一个轻巧的翻身，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船头。
张慕陵站直了身体，船身在他的脚下，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