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前一天晚上,大娘子推開了她的房門,跟在她身後的,是自幼也見不上幾面的父親——當朝丞相——虞季清。
許久之後,她才從大娘子斷斷續續的哽咽聲中總結出結論,大娘子決定收她為女兒,以嫡女的名義嫁出去。
“可是……”
她撓了撓脖子,眨巴著一雙大眼睛,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虞季清一把按住她的手,目光堅定的說:“沒有可是,我們會給你準備和嫡女出嫁一般無二的嫁妝和排場,定不會整個京都的人輕瞧了你去。”
虞季清剛說完,大娘子接下他的話:“溫庭玉他是一個宦官,又不能人道,將來大概率也不會納妾,你既不用跟別的女子拈酸吃醋,又不用遭受生育之苦,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
啊,這不是把她當傻子誆騙嗎?虞嬌棠欲哭無淚,有口難辯,第一次體會到了人設帶來的苦惱。
“爹爹,孃親,你們不能這麼做。”虞若棠推開房門,身穿白衣,滿臉是淚:“我嫁便是了,不能讓嬌棠去。”
她看著滿臉憔悴,眼睛通紅的虞若棠,突然有點難過。
整個相府,這嫡姐是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她一直記得冬日屋外大雪,虞若棠嬌羞的給她展示和蘇宴卿濃情蜜意的書信往來。
一起參加宴席,虞若棠在與別人談笑風生間隙把她面前的餐盤堆的滿滿的,生怕她捱餓。
她發燒了,虞若棠坐在她床邊徹夜照料。
和虞若棠相處的日子,是她在相府為數不多快樂時光。
大娘子和虞季清不過爾爾,卻教出了一個純良至善的好女兒。
虞季清膝下無子,就指望靠著虞若棠這個嫡女的婚姻來拉攏一個有權勢有地位的女婿,兩家相輔相成,共利互惠,才可保相府百年無憂。
其實對虞嬌棠來說,嫁於誰都是無所謂的。她代替嫡姐出嫁,既能讓所有人都滿意,又有機會報答嫡姐的恩情,況且,這次拂了大娘子和虞季清的面子,待虞若棠出嫁,便再無人護著她,以後在相府的日子可不一定能好過。
權衡利弊後,她終是垂著眸子,聲音落寞:“我不想你們為難,我嫁。”
她委屈哽咽的聲音更是激起了其他三人的愧疚之心,聯想起她可憐的身世,四個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虞嬌棠歪著頭眨眨眼睛,很滿意這樣的效果,有了愧疚之心才會想著補償,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所求的唯有心安理得。
果然,哭完大娘子和虞季清就去翻箱倒櫃的給她添置嫁妝。
出嫁那日,鳳冠霞帔,十里紅妝,她蓋著喜帕,依稀能看到一個身著喜服的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上,衣袂獵獵,鮮衣怒馬。
好像也……不是很糟糕。
靴子踩在地面上的聲音越來越近,虞嬌棠感覺到他停在了自己面前,似是在打量她,過了許久,一根瑩白如玉的手指搭在喜帕邊緣,豁然掀開。
突如其來的強光刺激的她眯了下眼睛,待適應了光線,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虞嬌棠呼吸一滯,心臟猛地跳動起來,攜帶著血液充斥到面頰與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