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太爷爷的哭声,老舅奶也跟着哭了起来。
“天赐哟!你咋个命苦哦!”
“三十岁了好不容易讨个老婆回来,还难产死咯!”
老舅奶一边哭一边呜呜地诉说。
在村子里,太爷爷对别人不好,那是真的。对老舅奶非常好,那也是真的。
每次杀猪,从老舅奶家的门前过,太爷爷总会给她带只猪耳朵啥的。
你说,老舅奶能不心疼太爷爷么?
然而,就在这一老一少,屋里屋外哭个不停的时候,被窝里忽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这着实让太爷爷和老舅奶大吃一斤。
缓过神来后,老舅奶从外面一头扑了进来。
当两人掀开被窝时,只见满床都是血。
血泊中却躺着一个婴儿。
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只可惜浑身都是白毛,就像一个毛球球一样。
幸得老舅奶眼神不好,抱着那婴儿,用毛巾一顿擦拭,还指挥太爷爷在一旁端盆倒水。
清洗一番,婴儿身上的毛发被水打湿后,自然没那么浓密了。
再加上老舅奶那一双手皮糙肉厚,摸起来自然没太爷爷看上去那么恐怖,只是感觉这孩子胎毛比别的小孩要多了一些,倒也正常!
“这娃怕有十几斤哦!”
老舅奶抱着大胖娃,乐不可支,打心底替太爷爷感到高兴,捧在手里一顿摸,稀罕得不行,比她自个儿生了个孩子都还高兴……
“我说天赐,你杀了那么多猪,老婆子就担心你是个孤寡,娶不到媳妇。这下媳妇娶到了,娃儿也有了……让老婆子摸摸……”
“哟!屁眼子还不小!”
“老婆子就担心你生个儿子没屁眼!”
“这不……”
老舅奶的手忽然停下,一脸疑惑。
“这孩子……这孩子咋会有两个啾啾?”
“双管的?”
老舅奶心里急躁,前后一摸,大惊失色。
“哎哟!”
“这是遭报应了!”
“我就说五爪猪杀不得!”
“天赐,你看……你看这孩子,怎么长了一条尾巴?”
老舅奶这次是真摸准了。
那肉嘟嘟的小PP中间噶着的,不但是一条筷子长的尾巴,而且还毛咚咚的。
其实刚才,太爷爷刚把被子掀开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一直不敢吭声。
如花似玉的媳妇儿死了,死的时候变得跟怪物一样。
生个儿子一身的毛,还有尾巴,这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天赐……”
“天赐你还在不?”
“老……老舅奶!我……我在!”
“你在干嘛不吱声?”
“我……我……”
说多了都是泪。这时候的太爷爷,双眼无神,三十年的信仰突然塌了。
“莫非五爪猪真杀不得?”
太爷爷还在犯迷糊,老舅奶冷不丁直起身来,拍了他一巴掌。
“愣着干啥?拿剪刀来!”
“剪……剪刀?老舅……舅奶!你……你要干嘛?”
“干嘛?当然是剪脐带!”
“咋了?结巴啦?”
“没……没……”
太爷爷慌慌张张将剪刀找来,刚才他还以为老舅奶准备拿剪刀捅死这孩子,心里还想着,有尾巴就有尾巴呗!好歹是条命……
实在不行,当宠物养得了!
“老舅奶,剪……剪刀……”
“嗯!你先用开水烫一烫,消消毒!”
“好!好!”
太爷爷把烫好的剪刀递过去。
老舅奶一只手接过剪刀,另外一只手在毛孩子的肚皮上一顿摸,一边摸一边嘀咕道:“奇了怪了,这毛孩子没脐带?”
“这……这没脐带……咋活?”
老舅奶都被干结巴了。
八十年的认知瞬间被颠覆!
这些年,经她手出生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
可以说,老舅奶的这一生,不是在接孩子,就是在接孩子的路上……
这么多孩子,没有脐带的,她还是头次见着!
“老舅奶!”
“没脐带就不用剪了,你……你帮我把那条尾巴给剪了!”
“啊?”
老舅奶心想也对。
于是,拿着剪刀,抓着孩子的尾巴,心想长痛不如短痛,一剪刀剪了,以后免得麻烦。
相对于没有脐带而言,孩子长尾巴老舅奶倒是能接受。
因为这种事以前听说过,这叫返祖现象!
“老舅奶!”
“你倒是剪啊!”
看着老舅奶双手发抖,太爷爷急了。
给孩子剪脐带这种事,老舅奶比较擅长。但是剪尾巴,这还是第一次。
抖了半天,她反手将剪刀递给太爷爷。
“天赐,你来!”
“你胆子大!”
太爷爷拿着剪刀,哪里下得去手?
“妈的!”
“豁出去了!”
太爷爷扔下剪刀,扭头便走。
老舅奶心里害怕,喊着:“天……天赐,你去哪?”
“老舅奶,你等一哈!”
太爷爷从厨房取出杀猪刀,连消毒这个过程都免了,走到床前,抓着毛孩子的那条尾巴,一刀剁了下去。
一道鲜血飙出,喷得老舅奶满脸都是。
太爷爷慌了,立马扔下杀猪刀,一把抱起哇哇大哭的毛孩子。
还好老舅奶带了棉布,马上递过去。太爷爷抓着棉布条,将剩下的那节指头般长短的小尾巴给包裹起来。
孩子却一直哭,压根哄不乖。
太爷爷把准备的米粉、羊奶,全都拿过来,孩子压根不碰。
“莫非这孩子……”
“跟她娘一样,喜欢喝生猪血?”
可是这时候哪里找猪去?
太爷爷很快想到,高祖父在院子里养了几只鸡,于是冲过去,抓起一只八九斤的大公鸡,一刀将脑壳砍了,接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生鸡血,端到孩子面前。
没想到这个大胖小子,嗅到生鸡血的味道后,马上不哭了。
太爷爷刚递过去,这小子直接用两只手捧着便喝,就跟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似的,喝的时候还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这才眨眼的功夫,一大碗生鸡血已经被他喝没了。
“哇!哇!”
没了生鸡血,大胖小子又在哭。
太爷爷于是再次去院子里抓鸡。大胖小子一口气喝光三大碗生鸡血,这才停止哭泣,躺在床上美美地睡着了,脸上还带着微笑……
“天赐!”
“你刚才给这娃吃了啥?”
“这娃为啥不哭了?”
老舅奶心里发慌,这样问太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