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呶,吃了這個,你的病就好了。”趙清念拿了一顆流光溢彩的丹藥出來。
她很信守承諾,說好了幫她,就算代價是一顆雪蓮丹,也還是要幫。
丹藥通體瑩白,其上有天然形成的紋路,唐紅看不見上面似川流一般盤桓的靈氣,只覺得那丹藥一拿出來,四周都清亮了許多。
但她並不敢接。
“我的病?”
唐紅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又覺得荒謬。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這個小姑娘再怎麼手眼通天,也不至於憑空就給她確診了吧?
“嗯,”趙清念點點頭,指了指她的肚子,“胃癌不是嗎?”
那一團斑駁的病氣正在與唐紅的生命力相互拉扯,且病氣略佔上風,已經有擴散的跡象,想來病了許久了。
唐紅臉色猛然間煞白,纖細且粗糙的手顫顫巍巍覆在胃上,又泛起一陣噁心,指尖用力攥緊,抓住了一團棉絮。
趙清念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
她,好像並不知道自己生病了。
客廳厚厚的玻璃隔絕了冷氣,只透過暖融融的陽光。
唐紅坐在米白色的羊絨沙發上,喝了口熱水,安撫住胃裡的不適。
“我的難處,並不是這個。”
最起碼,之前不是。
雪蓮丹被收了起來,唐紅堅持不要。
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什麼神藥,但總歸肯定是不便宜。
不是她這樣的人配得上的。
依舊是冬日暖陽,依舊是老舊得結了塊的棉服。
從前的事又都回來了。
父親車禍全責,事故賠償幾乎掏空了唐家的家底,自此以後,她們母女倆便成了一座孤島。
母親在父親去世後,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唐紅拼了命地扛起家裡的活計,粗糙的小手救活了地裡的莊稼。
奈何拿慣了鐮刀和鐵鍬的手,實在無力考上高中。
唐母攢了好些年,給唐紅上學用的錢,沒想到有朝一日,全花在自己身上了。
她得了尿毒症。
唐紅安置好母親,又求著隔壁三嬸子時常來看看她,便坐上了進城的拖拉機。
靠著種地得的錢,壓根供不起這樣金貴的病。
坐在拖斗裡,呼吸的除了冷風,就是柴油燃燒產生的濃濃黑煙。
唐紅的棉衣是別家送的,不知轉了多少手的,並不保暖,她被凍得臉色蒼白。
但始終堅定的內心,叫她臉上倔強地透出些紅來。
那天的太陽和今天一樣,倔強地在冷風裡散發著些微的溫暖。
從大山裡出來,輾轉坐上了綠皮火車,晃晃悠悠到了A市。
語文課本里常提到的城市。
隨後的一切,便像是最靜默無聲的恐怖故事。
她學歷太低,找不到工資大幾千的工作,最後輾轉到了貧民窟附近一個還算體面的酒吧,被鬱郁不得志的老男人揩油。
在物慾橫流的城市中,被迫沉淪在最骯髒的漩渦裡。
唐紅有些恍然,胃裡的疼痛叫她清醒過來了,眼前是再明亮乾淨不過的地方了,連手上的玻璃杯就都是晶瑩剔透,不是自己常用的,掛著厚厚的,洗刷不掉的的歲月斑痕的杯子。
比酒吧裡的還漂亮。
她轉向身旁的小姑娘,笑容有些勉強,又有些苦澀。
“我想求你,救救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