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眼前的蒋暖，这个善良热情、一心想帮助她的女孩。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荒谬。
“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回宿舍！路上我跟你说说小组报告的事！”蒋暖亲热地挽上她的手臂。
“阿曜，你觉得怎么样？”她回头，笑着问向那个还未离开的阴影里的男人。
司曜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落在了蒋暖挽着林渺的手上。
他的眼神很淡。
“可以。”
一个回答，决定了林渺接下来半小时的命运。
第二天。
猫鼠游戏正式开始。
林渺刻意调整了自己所有的作息规律。她提前半小时出门，绕最远的路去教学楼。她不去食堂，只在路边的小卖部买最简单的面包和牛奶。
她将自己的活动范围压缩到了极致。
只要我足够边缘，他就找不到我。
她天真地想。
中午十二点半，食堂二楼。
林渺最终还是因为饥饿，选择来这个最嘈杂的地方觅食。她端着餐盘，找到了一个最拥挤不起眼的角落。这里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在高声谈笑，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她刚坐下，扒了两口饭。
对面，一个餐盘被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林渺的动作僵住了。
她缓缓地抬起头。
司曜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气质清冷，与周围嘈杂油腻的环境格格不入。
整个餐桌，甚至周围几桌的喧闹，都因他的出现而诡异地安静下去。
“警告！路人甲光环值-1%！当前剩余：81.6%！”系统的声音响起。
林渺什么都没说。
她端起自己的餐盘，起身，转身就走。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视线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跟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食堂门口。
下午两点，通往图书馆的林荫道。
林渺抱着书快步走着。
走到一半，她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前方不远处，走廊的尽头，一个修长的身影正靠在墙边。
他像是在等人，也像是在等她。
林渺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立刻转身，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旁边另一栋教学楼。
她躲进了女厕所。
找到最里面的隔间反锁，然后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
“警告！路人甲光环值-1.5%！当前剩余：80.1%！”
“别躲了！”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你以为你在玩老鹰捉小鸡吗？你这是小鸡进了黄鼠狼的窝！再躲他只会更兴奋！”
“那不然怎么办？”林渺在心里反问。“冲上去跟他说，大佬你别跟着我了？”
她在厕所里足足待了十分钟。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走廊里彻底安静下来，她才敢悄悄地走出去。
下午四点，图书馆。
林渺再次来到了她那个安全屋。
这一次，她格外谨慎。她确认了周围几排书架都没有人，才敢坐下。
她将书本摊开，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的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周围的任何一丝声响。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小时。
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渺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也许，他只是路过。也许，他已经失去兴趣了。
她开始尝试着将注意力放回书本上。
“警告！路人甲光环值-2%！当前剩余：78.1%！姑奶奶，你的马甲快掉光了！”
林渺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慢慢地抬起头。
透过她这一排书架的缝隙，她能看到斜对面三排远的地方。
司曜正坐在那里。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悄无声息像一个幽灵。
他没有看书。
他只是撑着下巴，隔着重重书架，安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像两枚冰冷的钉子，将她死死地钉在了座位上。
这一次，林渺没有再逃。
她只是缓缓地垂下眼。
无边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就在那令人窒息的注视下，坐到了闭馆。
晚上六点，校外“旧时光”书店。
这是林渺兼职的地方。
一个很小的、充满旧书味道的书店，老板是个温和的中年女人。
她正在书架前整理书籍。
书店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欢迎光……”
林渺习惯性地回头，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门口，司曜正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风衣，身姿挺拔。傍晚的余晖从他身后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她的脚下。
他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整个书店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他一步步走了进来。
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每一下都像踩在林渺的心上。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
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林渺被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了冰冷坚硬的书架。
退无可退。
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只是看着。
他开口，说了自那天在教室之后对她的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很轻，像情人的耳语，却带着让林渺浑身发冷的寒意。
“躲我？”
林渺吓得说不出话。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她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
司曜看着她这副快要碎掉的模样，似乎很满意。
他轻笑了一声。
然后，他什么都没做，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风铃再次响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渺靠着书架，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她以为自己终于逃过了一劫。
半小时后，林渺推着自己的二手自行车走出书店。她跨上车座，右脚刚踩上脚踏板，车身猛地一歪。
她低头。
后车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干瘪。车胎上，一枚银色的图钉在路灯下闪着冷酷的光。
林渺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震动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
林渺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司曜那清冷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车坏了？”
“需要我送你回学校，顺便去参加讨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