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档餐厅的包厢。
曲薇薇一身香奈儿高定套装,美丽又不失优雅。
吃了几口牛排,后放下刀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把宋京墨从头扫到尾。
“墨墨,给句准话,”曲薇薇身体前倾,“为什么突然就回国来发展了?”
君士堡医院首席,年薪百万欧元起步。事少还体面,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
结果宋京墨拍拍屁股,说不要就不要。
跑回国内卷生卷死不说,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也不知道图啥。
图这边医闹更刺激?
还是图加班更有性价比?
实在是匪夷所思,正常人的脑子能干出这样的事?
见人不说话,曲薇薇真诚提议:“你要不要抽个时间,去挂个精神科看看?”
“我帮你安排业内大佬,穆老医生给你看诊?”
宋京墨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对曲薇薇的嘲讽置若罔闻。良久才给了个理由:“那边冬天太长,天气太冷。”
曲薇薇直接被这冷笑话冻住。
“你不声不响跑出国,在那一待就是六年,北极熊都得管你叫老乡。”
还天太冷。
又不是缴不起电费,什么破借口。
宋京墨没接茬,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眼神飘落在冒着热气的松茸汤上。
再次想起医院角落里,鹿迩那张可怜又委屈的脸。捏着杯子的手指头,悄悄紧了紧。
“喂?”
曲薇薇伸手在宋京墨眼前晃,“想喝就喝,一个劲地盯着做什么?”
宋京墨表情管理满分,冷淡道:“不爱喝。”
曲薇薇切换八卦频道:“哎,说正经的。你回来这么久了,联系鹿迩那小子没?”
“没。”宋京墨惜字如金。
“你们一直好的跟亲兄弟一样,怎么会没联系?”曲薇薇不解。
说着自顾自道,“那小子皮得像哈士奇,要不是有你拴着,天都能让他捅个窟窿。”
“他为了你,卷生卷死才挤进A医大。还不顾家里反对,报了跟你一样的专业。”
“虽然成绩稳定垫底,但放眼全国也算翘楚。怎么刚毕业就扔了手术刀,跑去娱乐圈当显眼包了?”
宋京墨的手指头,无意识地蹭了下冰凉的杯子。
他能想到,只能是那个荒唐得能抠出三室一厅的毕业夜。
宋京墨垂下眼皮,声音硬邦邦像冻僵的石头:“不知道。”
“你们这是闹掰了?”
曲薇薇放下刀叉,再次八卦,“为啥啊?那小子毕业时,你不是还陪着一起庆祝?”
宋京墨语气有点燥:“陈年老黄历,别提了。”
曲薇薇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没再逼问。只是忍不住嘀咕:“可惜了,那孩子长得过分漂亮。”
“娱乐圈那大染缸,吃人不吐骨头,少不了会被人打主意。”
宋京墨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曲薇薇:“?”
“今晚在医院。”
“啥?”曲薇薇猛地坐直,“那小子又病了?”
“不是,被人下了东西。”
宋京墨语气平淡,像在讨论陌生病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脏跳的有多快。
曲薇薇眼睛瞪得像铜铃:“卧槽!人现在怎么样了?”
“挂着水。”
“有没有被…那个?”
宋京墨摇头。
曲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报警了没?”
“他不想报警。”
“为什么?”曲薇薇切着牛排,自顾自道,“他的身份也确实不适合报警,事情闹大了前途也就毁了。”
“嗯。”
宋京墨绝口不提自己“见死不救”和“曲线救国”的骚操作。
“我给他打包点饭菜送过去。”曲薇薇母性泛滥。
印象里,鹿迩还是那个傻不拉几的阳光修狗。
成日里就像宋京墨身上的移动挂件,糯叽叽的,可爱极了。
挥手叫来服务员:“快快快,把这汤。还有这几个清淡的菜,再打包一份,用保温盒装好。”
一边说一边抄起手机,雷厉风行:“电话给我,我叫个跑腿送去,病了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行。”
“你说你也真是的,不就是吵个架,至于这样对人家?”
“我看你们啊,就是塑料兄弟情。那小子是个没心眼的,你别仗着智商高就总欺负人家。”
宋京墨无语,究竟谁欺负谁?
那晚,明明是鹿迩先扑上来又啃又咬的。
也是鹿迩哭着撒娇说难受想要,求他帮忙的。
他拒绝了三次。
最后是鹿迩威胁,说不给就绝交。
小嘴叭叭的,一个劲质疑他不行。
他就是太年轻,信了鹿迩的鬼话,才会放纵自己沉沦。
“你找刘媛。”
医院。
鹿迩蜷缩在床上,手背上打着点滴。
那个粉色礼物袋和那句“不能”在脑子里开无限循环演唱会。
鹿迩气得牙痒痒的,委屈如被抢了糖的小孩。
正emo着,一个穿着高级餐厅制服的小哥拎着个闪瞎眼的保温袋进来了。
左右瞅了瞅,目标明确直奔他而来。
“您好,是鹿先生吗?”
鹿迩抬头,口罩上的眼睛还带着没散的红血丝。
“一位先生给您订的餐,嘱咐趁热吃,祝您早日康复。”
小哥礼貌地把沉甸甸的袋子放他旁边小柜子上,功成身退。
一位先生?趁热吃?
知道他在这,还这么细心……
除了那个刚刚冷酷无情拒绝他、把他当空气的宋京墨,还能有谁?
所以刚才都是演的?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宋京墨是后悔了,所以心疼他了?
鹿迩像被扔进了搅拌机,五味杂陈。
生气、委屈、惊讶,还有一点点没出息的……
暗爽。
手有点抖地打开保温袋。
最上面,是一盅冒着热气的松茸汤。
熟悉的香味,他以前经常舔着脸求宋京墨一起去喝。
宋京墨还记得他的爱好,说明还是在乎他的。
这个想法让鹿迩鼻子一酸,差点没出息地表演一个猛男落泪。
赶紧低下头,边喝汤边胡思乱想。
所以,宋京墨,其实是不是没那么恨他?
他们之间,或许还有救?
捧着那碗滚烫的汤,鹿迩心绪复杂得像一团乱麻,又酸又涩,还特么有点甜。
宋京墨这人真是的,当着面冷言冷语,背后又偷偷摸摸地送温暖。
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傲娇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