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青春萌动，我偷偷谈了恋爱。
事情败露，老师请家长。
我惴惴不安，没想到来的是姐姐。
姐姐已经降分在本市读大学，但那天分明有课。
后来才知道，是姐姐主动要求来的。
办公室里，姐姐对着班主任和对方家长连连道歉，姿态放得很低，说是自己没管教好弟弟。
看着她为我低声下气的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去的路上，我跟在姐姐身后小步小步地走。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和姐姐一样高了。
夕阳把芷若的背影拉得很长，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走到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时，姐姐突然停下转身。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她问。
我低着头：“我不该早恋。”
“你要抛下姐姐吗？”姐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愕然抬头。
芷若脸上，泪水滑落。
我顿时慌了手脚，想去擦她的眼泪。
“你想抛下姐姐吗？”
芷若向前一步，逼问着，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执拗。
我心慌意乱地后退：“没有，我怎么会抛下姐姐？”
“你说过的！你要一直陪着姐姐的！”芷若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我被她眼中的决绝吓到，步步后退，直到脊背抵上冰冷粗糙的墙壁，无路可退。
“姐姐，对不起，我……”我想解释，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芷若却笑了，那笑容带着一种破碎的疯狂。
她猛地凑近，吻住了我。
我脑中一片空白，挣扎着想推开芷若，却被她更用力地按住。
“小涵…小涵……”
她在我唇边喃喃低语，气息灼热。
“姐姐好喜欢你…喜欢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就在意识即将被陌生的触感与气息淹没时，巷口传来刺耳的汽车喇叭声。
我如梦初醒，用力推开了姐姐。
她眼神迷离，带着未褪的疯狂与占有欲。
“小涵？！”
我狼狈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语无伦次：“对不起，姐姐！对不起！”然后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那个地方。
那次之后，我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困惑。我开始刻意躲着她，锁房门，错开一切可能单独相处的机会。
然而，同住一个屋檐下，逃避终有尽头。
一个周末黄昏，父母外出。
我估摸着她去了图书馆，便想去楼下小卖部买点东西。
刚走到楼道口，身后响起了那个让我脊背僵硬的声音。
“小涵。”
我猛地转身，手里的矿泉水洒了出来。
姐姐就站在家门口，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松松挽着，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讨好的、小心翼翼的神情。
“我们……能谈谈吗？”
她向前一小步，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沉默着，没有像之前那样激烈反应，但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我知道，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那天……是姐姐不对，姐姐太害怕了……”
她绞着手指，眼中充满了急切的解释欲和一丝微弱的期盼。
“我只是……没办法想象你离开我。小涵，你明白吗？我看着你和别人……”
“姐姐。”
我打断她，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这平静让空气瞬间凝滞。
姐姐停下来，带着最后的希冀望着我。
我垂眸，深吸一口气，然后抬眼直视她，用一种清晰而残酷的语调说：“姐姐，我对你，真的不是那种感情。”
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姐姐脸上那小心翼翼的神情，瞬间冻结。
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没听清，或是无法理解。
那点微弱的期盼之光，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熄灭了，只剩下全然的空白与茫然。
姐姐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塌了下去，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泪水迅速蓄满眼眶，但她固执地不让它们落下，只是用那种混杂着震惊、无措与深入骨髓的伤心的眼神看着我。
过了好几秒，她才极轻地摇了摇头，像是终于明白了，又像是在彻底否认这一切。
她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深深地、绝望地看了我最后一眼，那眼神里最后一点光也寂灭了。
然后她转身，脚步虚浮地、安静地离开了，消失在门后。
我僵在原地，楼道里安静得可怕。
强装的平静瞬间瓦解，一股混合着刺痛与巨大空洞感的情绪淹没了我。
我伤到她了，用最直白的方式，否决了她全部的感情。
自那之后，她彻底沉寂下去，不再有任何沟通尝试。
家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
正是这种绝望的氛围，促使我在高考后，毅然选择了一所远离家乡的大学。
听说，不久之后，姐姐就迁出了户口，仿佛要彻底割断与过去的联系。
……
我以为生活终于能回归正轨。
直到大二那年，我接到父亲的电话。
“小涵，芷若考上了你们学校的研究生，说是要过去找你，现在估计快到了，你去车站接一下她。”
我心中一惊：“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姐姐说想给你个惊喜。快去，听到了吗？”
我硬着头皮去了车站，心里盘算着如何继续维持安全距离。
然而，再次见到的白芷若，却让我大吃一惊。
她表现得异常正常，甚至主动为过去的事情道歉，坦言那是她的不对，希望我们能回到正常的姐弟关系。
芷若的态度坦然又得体，让我渐渐放松了警惕。
后来，我交了女朋友，忐忑地带去见她。
可芷若不仅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笑着夸赞：“很可爱的女孩子，小涵你真有眼光。”
她还主动和我女友交谈，说如果我欺负人家，她一定替我女友出气。
芷若那无懈可击的温和与正常，让我彻底相信，她是真的放下了。
……
在她租住的公寓里，我们三人一起聚餐，气氛融洽。
“小涵，我们多久没这么愉快地一起吃饭了？”芷若微笑着给我们夹菜。
“是好久了呢，姐姐。”我由衷地感到轻松。
女友也笑着说：“就是，有这么漂亮的姐姐，小涵你藏得可真严实——而且我俩长得还有点像呢！”
她也笑着打趣：“就是说啊，找女朋友这么大的事，也不早点告诉姐姐。”还故意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惹得我和女友都笑起来。
“我去给你们拿点饮料。”
“辛苦姐姐啦。”
我接过她递来的饮料，仰头喝下：“谢谢姐姐。”
……
我睡着了。
朦胧中，我感觉有人在轻轻抚摸我的头发，耳边传来低柔的呢喃：
“小涵，你怎么能想着离开姐姐呢？”
“明明是你说的，要永远陪着姐姐……”
“你坏……”
“你知道姐姐听说你恋爱时，心有多痛吗？”
“都是你的错啊……”
“你说对姐姐不是男女之情，那为什么……找的女朋友，眉眼处会有几分像姐姐呢？”
“姐姐没有办法忍受你和别人在一起哦……”
“我要的，是完完全全地占有你，我的小涵。”
“姐姐真的……好爱好爱你……”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吗？以夫妻的名义……”
意识在甜腻的香气和温柔的低语中，一点点沉沦，模糊……
……
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时，我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芷若拿着平板电脑，坐在我身边，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那段不堪的视频。
她俯身，在我耳边呵气如兰，声音带着餍足的愉悦：
“小涵，视频里面的人，是你哦。”
“小涵，我好开心。”
“以后，可要好好的听姐姐的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