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还处在“五块钱能治病”的震惊中没回过神的女孩,陈一浪伸了个懒腰,重新瘫回他的专属王座。
诊所里,陈菱尔正勤勤恳恳地给一只等待洗护的萨摩耶打沐浴露,手法专业,态度认真,还安抚着狗子。
“乖,听话!”
“别怕,姐姐不是坏人。”
“洗香香,我们就是最帅的狗子。”
陈一浪听得直乐,自家这妹妹,学霸是真学霸,就是有点书呆子气,对着小动物比对人有耐心多了。
他刚想开口调侃两句,脑海里一个熟悉又欠揍的电子音准时响起。
【叮!成功完成一例“猫特发性膀胱炎”的诊疗,治疗过程完美,患者情绪稳定,综合评定:优秀。】
【奖励生命点:5点。】
陈一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五点?
就五点?
他差点从电竞椅上弹起来。
“不是,系统你出来,我必须跟你掰扯掰扯。”
陈一浪在心里疯狂咆哮,“我这手法,这诊断,这临场反应,教科书级别的案例好吧?”
“直播间里那个大哥可是花了小两千!到我这就值五点?”
“你打发要饭的呢?”
系统沉默了片刻。
【宿主医术过于高超,极大降低了治疗难度,故判定贡献度为‘常规’。】
陈一浪一口老血梗在喉咙。
我医术好还是我的错了?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那我下次给它开个全身CT,做个核磁共振,再来个膀胱镜探查,最后住院观察七七四十九天,是不是就能多给点了?”
【经检测,该行为涉嫌过度医疗,严重违背兽医基本准则,系统将予以扣点处分。】
陈一浪:“……”
奶奶个熊!
【考虑到宿主情绪波动较大,影响后续工作效率。】
系统的电子音听起来毫无波澜,却透着一股子“我很大方”的施舍感。
【本次奖励追加1点,共计6点。不能再多了。】
陈一浪彻底没脾气了。
调出那个酷似山寨科研软件采购站的系统商城,看着自己右上角那个孤零零的数字。
【生命点余额:191点。】
绑定系统快一个星期了,治好的猫猫狗狗没有二十也有一打了,结果就攒了这么点钢镚。
再看看商城里的东西。
【宠物情绪安抚棒】:100点。
【动物行为分析仪】:500点。
再往后,什么【纳米级基因编辑机器人集群】、【万能细胞定向分化诱导剂】……后面的零多得让他眼花。
尤其是那个号称能断肢再生的【万能细胞定向分化诱导剂】,售价5000点。
按照现在这个攒点速度,他得治一千只应激的蓝猫,还不带休息的。
到时候别说断肢再生了,他自己先猝死在手术台上了。
陈一浪越想越悲凉。
爷爷的定价原则让这诊所约等于一个公益组织,想靠这个发家致富纯属做梦。
本想靠直播整活,吸引点流量带带货,结果直播间人气常年稳定在三位数,来的还都是看他挨将军骂的乐子人。
前途一片黑暗。
人生一片迷茫。
就在陈一浪思考着是去老妈的火锅店偷盘肥牛吃,还是去偷两颗腰子的时候。
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的小哥连滚带爬地冲进了诊所,怀里紧紧抱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医生!医生救命!求求你救救它!”
小哥哽咽着,整个人都在发抖,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陈一浪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直播间的镜头也跟着他的动作猛地一晃。
弹幕瞬间被“?”刷屏。
【卧槽!什么情况?】
【打劫?不对,是外卖小哥?】
【他怀里抱的是什么?红色的……是血?!】
陈一浪根本没空看弹幕,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别慌!放下来,让我看看!”
外卖小哥这才把怀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不锈钢诊疗台上。
那是一只半大不大的四眼铁包金土狗,黄色部分的毛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浑身软绵绵地瘫着,只有微弱起伏的胸口证明它还活着。
一条后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腹部还有一个开放性的伤口,能看到模糊的内脏。
“我……我订单要超时了,摩托车骑得有点快……”
小哥语无伦次,脸上写满了悔恨和自责,
“我又分心看了一眼手机导航,它……它就突然从路边窜了出来,我没刹住……”
“是我不好,都怪我……”
说着,他竟然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把正在洗狗的陈菱尔都惊动了。
“哥!”
陈菱尔快步走了过来,看到诊疗台上的惨状,倒吸一口凉气。
直播间的弹幕也炸了。
【天呐……好可怜的狗狗。】
【外卖小哥也不容易,超时要扣钱的,但骑车看手机确实不对。】
【别骂了别骂了,人都把狗送来了,还抽自己耳光,看得出来是真后悔了。】
【浪哥快看看啊!还有救吗?】
陈一浪没理会外界的任何声音,戴上无菌手套,开始快速检查。
瞳孔反射微弱……
心跳极速且紊乱……
黏膜苍白,体温快速下降……
开放性骨折,腹部贯穿伤,疑似内脏破裂大出血……
陈一浪的手每触碰到一处,心就往下沉一分。
这伤势,太重了。
以陈氏宠物诊所现有的设备,别说手术了,连最基本的生命体征监控都做不到。
这根本不是他能处理的情况。
“哥,情况怎么样?”陈菱尔在一旁紧张地问。
陈一浪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用纱布按住狗狗腹部的伤口,试图减缓出血。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鲜血很快就浸透了厚厚的纱布。
这只小狗的生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陈菱尔也是专业出身,凑近观察了一下小狗的伤势和反应,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随即扯了扯陈一浪的袖子,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哥,别费劲了……肋骨断了至少三根,脾脏可能破了,这种失血速度……”
说到这儿,陈菱尔停顿了一下,艰难地吐出了最后的建议。
“它太痛苦了,安乐……可能是对它最好的选择。”
陈菱尔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了旁边那个外卖小哥的心上。
小哥本来就濒临崩溃的神经彻底断了。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男人,哭得鼻涕眼泪横流,毫无形象可言。
“不……不要……”小哥哭嚷着,哀求地看着陈一浪,
“医生,求求你,再想想办法!多少钱都行!我赔!我来付!”
“都怪我!都怪我!”
小哥像是疯了一样,抬起手,左右开弓,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脸颊。
“啪!”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诊所里回响,刺耳又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