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再次睁眼时,鼻腔里灌满的却是苦涩的药草味
混着茅草被太阳晒透的干爽气息。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除了浑身脱力后的酸软,那股将他撕碎的疼痛竟然在逐渐消失了。
【生命值:15/100】
【状态:虚弱(凤凰血脉已进入休眠,能量缓慢恢复中)】
还好命还在…
只是从鬼门关门口挪到了门槛上。
他费力地转过头,视线里便撞进一个身影。
那人就坐在不远处的草席上,一身干净的布衣,头戴方巾,手里捧着一卷竹简,正是将他从巷子里扶起来的那个书生。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动静,那书生放下竹简,一双眼睛静静地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就是这张脸!
和牢里那个被他一拳“蒸发”掉的公孙鞅,一模一样。
“你是谁?”
莫非撑起身体望着眼前之人。
“在下卫鞅。”男人答得从容,甚至还补充了一句,“你忘了?在城郊小道上,是我扶你回来的。”
卫鞅……
莫非的脑子飞速运转
“栎阳城里,叫卫鞅的人很多吗?”
男人闻言,竟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却听不出半点情绪来
“只有我一人”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说道
这平静的陈述,顺着耳道扎进莫非的脑子里。
一模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的声音。
甚至连说话时那种尽在掌握的从容都分毫不差。
可一个时辰前,他亲眼看着这张脸的主人,在自己的蓝色火焰中化为灰烬,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你……”
“你……”莫非喉咙干涩,想问什么,却发现脑子乱成一团麻。
难道那一拳是幻觉?
不可能!
墙上那道人形烙印,那帮狱卒吓到腿软的表情,还有自己体内被抽空、濒临死亡的感觉,都无比真实。
就在他思绪翻涌之际,眼前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文字
【规则1:不要尝试杀死商鞅】
莫非一惊
规则?
这是天幕给出的规则?
“不要尝试杀死……”他咀嚼着这几个字,凉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让他的汗毛根根倒竖。
这意思是他刚才在牢里干的那一票,不仅白干了,还触犯了副本的禁忌?
“看兄台的样子,似乎还没缓过来。”
卫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端起旁边桌案上的一碗药,走了过来
“先把药喝了,你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那碗药黑乎乎的,散发着浓重的苦味。
卫鞅的动作很自然,满满都是对莫非的关切。
可莫非看着他,脑子里却疯狂地闪过一个念头。
他在演。
一个能被秦孝公拜为左庶长,即将掀起一场颠覆整个时代的变法的人,会是个在路边随便捡陌生人回家的烂好人?
骗鬼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第二行血字紧跟着浮现在眼前。
【规则2:不要相信商鞅说到的任何话】
果然!
莫非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一个不能杀。
一个不能信。
这他妈还怎么玩?
他看着卫鞅递过来的药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碗里装的到底是救命的良药,还是穿肠的毒药?
他现在这点血皮,估计一滴就倒。
“怎么?怕我下毒?”
卫鞅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竟自顾自地端起碗,当着他的面喝了一小口。
“咂”
他咂了咂嘴,皱起眉头
“是有点苦了点。”
说完,又把碗递了过来。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找不出一丁点破绽。
如果不是有规则提醒,莫非差点就信了。
高手!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比起牢里那个只会拿一碗粟米饭玩心眼儿的家伙,眼前这个,段位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等等……
牢里的那个?
一个在牢里,身份是左庶长,被自己“杀死”。
一个在屋外,自称卫鞅,身份倒像是布衣书生,却把自己“救了”。
同一个时间点,同一个栎阳城,出现了两个商鞅?
这根本不符合历史!
除非……
除非这两个,有一个是假的。
或者说,他所处的时间,本身就是错乱的!
这个想法让莫非浑身汗毛倒竖。
【规则3:找到真实的时间线并活下去】
第三行血字,好似最后的审判,宣告着这一场试炼才刚刚开始。
原来如此。
这才是真正的任务!
什么生存十天,那只是表象。
真正的核心,是让他在这真假难辨、错乱交织的时间线里,找到唯一通往“生”的那条路!
想通了这一切,莫非再看向眼前的卫鞅时,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不再是迷茫,不再是惊惧。
他没有去接那碗药,反而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多谢先生。”
【生命值:7/100】
这个动作扯动了他全身的伤,状态栏上的数字又往下掉了一点。
卫鞅端着碗的手悬在半空,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表情,只是眼神深了些许,像一潭看不见底的古井。
“兄台不必多礼,良药苦口。”
莫非却没听见一样,死死盯着卫鞅的脸。
一模一样。
和牢里那个被他一拳“蒸发”掉的左庶长,分毫不差。
可气质却完全不同。
牢里的那个,是“商鞅”。是手握权柄,锋芒毕露,甚至有些急功近利的秦国左庶长。
而眼前这个,自称“卫鞅”。是尚未封君,还带着几分士人风骨,将野心藏于眉眼深处的谋士。
一个已经被他“杀死”。
一个却“救”了他。
三条血淋淋的规则在莫非的脑海里反复冲刷。
杀不死,不能信。
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时间点,或者说,这两个“商鞅”中,至少有一个是天幕设置的陷阱!
想通这一层,莫非忽然觉得腹中的饥饿和身上的伤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呵……”
一声极轻的声音缓缓从莫非口中挤出。
那双因为失血而显得灰败的眸子里,又燃起了一丁点幽蓝的微光。
那点光,让卫鞅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看着卫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轻飘飘地问道:
“只是在下昏沉了许久,脑子有些糊涂了。”
“敢问先生一句……”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不知在先生这里,如今是哪一年?”
话音落下,整个茅屋如死一般寂静。
卫鞅脸上的温和笑容,出现了凝滞。
他端着药碗的手,稳如磐石。
望向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本章完)
PS:(这在骂我)
PS:(必须在这夸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