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只有姜明能看见的半透明蓝色光幕，毫无预兆地在漏水车顶的下方展开。
界面设计得有些过分简洁了，只有三个硕大的，充满了扁平化设计风格的图标。
【直播面板】
【系统商城】
【个人仓库】
姜明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名为【个人仓库】的图标。
光幕切换，仓库界面空空如也。
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类似TXT文档的文件图标，名为《系统操作极简说明》。
点开。
里面只有一行字。
“用你的直播，让世界为之震惊。”
果然。
这系统和自己撕掉Offer的行为一样，都透着一股离经叛道的味道。
没有新手任务，没有大礼包，甚至连一句鼓励的话都没有。
姜明关闭了说明，点开【直播面板】。
上面清晰地罗列着几项核心数据。
【当前人气值：89】
【当前震惊值：12.4】
【当前打赏金额：0元】
【物质转换比例：1元 = 1点数】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震惊值来源于对旁观者固有认知的冲击，人气值来源于直播的持续关注度。
原来之前辅导员的惊愕，母亲的咆哮，都转化成了这微不足道的初始数据。
他随即点开了最核心的【系统商城】。
琳琅满目的科技树状图瞬间铺满了整个光幕，从最底层的“基础应用物理”、“民用趣味科技”，到中层的“人工智能”、“生物基因工程”，再到最顶端那些呈现出灰色的，无法查看的分类……
“可控核聚变”。
“空间折叠技术”。
“多维宇宙理论”。
姜明尝试着点了一下最高层一个名为“曲率引擎”的图标。
系统没有任何提示音，只是在图标下方冷漠地弹出了一行红色小字。
【前置科技未解锁，人气值、震惊值严重不足。】
果然，一口吃不成胖子。
他冷静地将界面拉回最底端，在那个名为“民用趣味科技”的分类里仔细翻找起来。
绝大部分蓝图都处于灰色不可兑换的状态，显然，他那点可怜的初始值什么都做不了。
终于，他在列表的末尾，发现了一个微微亮起的选项。
【微型激光发射器（核心组件）蓝图】
【兑换所需：震惊值30点】
【说明：一个可以集成在任何小型设备上的低功率激光发射模组，除了能精准烧灼微小物体，毫无杀伤力。】
【友情提示：或许可以用来打蚊子？】
系统的说明里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察的调侃。
还差17.6点震惊值。
姜明关闭了系统界面，现实的窘迫感再次将他包围。
车顶依旧在漏水，蚊子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他看了一眼仍在嗡鸣的几只蚊子，又想了想那个“可以用来打蚊子”的激光发射器蓝图。
一个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他对着右上角观众人数依旧为“0”的直播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姜明就发动了房车。
他没有继续沿着国道前行，而是根据地图导航，七拐八绕地来到了郊区一个废弃水库的旁边。
这里风景尚可，绿树成荫，但水库的存在也意味着一个严重的问题——蚊虫滋生。
他将车停在了一片平整的草地上，然后开始了他今天的直播准备。
没有急着开播。
他先是拿出简陋的工具，叮叮当当开始修补车顶的漏水点。
然后又检查了引擎，更换了机油，忙活了一整天。
直到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他才将直播间的标题，改为了【房车环游第一天，从安营扎寨开始】。
随后，按下了开播键。
这个时间点是直播平台的流量高峰期。
很快，几十个闲逛的游客被这个颇具田园风格的标题吸引，进入了直播间。
镜头中，姜明正坐在车门口，满身机油，笨拙地用砂纸打磨着一块木板。
他的身后，是那辆略显破败的白色房车，与远处水库美丽的晚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播间安静了几秒，随即弹幕开始零星出现。
“主播这造型，味儿太冲了，是哪个大厂的程序员跑路了吗？”
“笑死，这破车也叫房车？我家的五菱宏光改改都比这强。”
“看这环境，晚上蚊子不得把主播抬走？”
姜明没有理会这些调侃，依旧专注地干着手里的活。
就在这时，一条格外显眼的弹幕飘过，ID名为“房车老炮”。
“主播，你这车改装的路子不对，电线裸露太多，容易短路起火，承重结构也没加固，跑烂路百分百散架，还有你这轮胎，看磨损程度，不出三天就得给你撂在半路上。”
这位“老炮”的点评极其专业，瞬间引来一片附和。
“卧槽，专家来了！”
“听着就吓人，主播赶紧回家吧，别把小命玩没了。”
“哈哈，翻车预定！”
面对专业性质疑，姜明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
他没有反驳，更没有无视。
他拿起手机，将镜头对准了那位老哥指出的几个问题点，一一拍摄。
“这位老哥说得对。”
姜明坦然地承认，声音通过手机传遍了直播间。
“这车确实一堆毛病，都是我自己瞎改的，电线我打算明天就重新规整，至于承重，暂时只能先这样了，但我会一点点解决它们。”
他这种“自曝其短”的耿直行为，反而让一些中立的观众愣住了。
“主播心态可以啊。”
“还行，挺坦诚的，关注了。”
夜色，逐渐浓了。
水库边的生态环境开始展现它狰狞的一面。
成团成团的蚊群，被车内的灯光吸引，如同黑色的旋风，环绕着房车疯狂飞舞，嗡嗡声甚至通过手机麦克风清晰地传进了直播间。
弹幕的风向瞬间转变，从技术讨论变成了纯粹的幸灾乐祸。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这是蚊子窝吧！”
“坐等主播被蚊子抬走，现场直播物理超度。”
“太惨了，我隔着屏幕都感觉腿痒。”
直播间的人气，因为这种“围观惨案”的猎奇心态，缓慢地突破了一百人。
突然，屏幕上跳出一个小小的礼物特效。
一个ID为“今晚打老虎”的观众，打赏了一个价值1元的“粉丝牌”。
后面还跟着一条留言。
“给主播买盘蚊香的钱，不用谢。”
这条留言被系统置顶，瞬间引爆了整个直播间的嘲讽氛围。
“哈哈哈哈，好人一生平安！”
“我也来，一块钱，主播买个电蚊拍吧！”
“主播别嫌少，凑一凑，够买一瓶花露水了。”
各种1元、2元的小额打赏接连不断地刷屏，每一条都带着戏谑的留言。
羞辱性极强。
姜明看着那不断跳动的打赏信息，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着镜头笑了。
“感谢。”
“感谢家人们的蚊香经费。”
姜明顿了顿，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但我觉得，用蚊香太不环保，而且不够酷。”
这种反常的幽默感，让直播间喧闹的弹幕出现了片刻的停滞。
不够酷？
什么意思？
他看着直播面板上，因为这波互动而缓慢增长的“人气值”和“震惊值”，知道第一步计划已经奏效。
震惊值，已经从12.4，跳到了19.8。
还不够。
他需要更多的燃料，来点燃这把火。
姜明停下了手上所有的动作，在裤子上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
他走到镜头前，盘腿坐下。
之前的轻松和自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严肃和认真。
他对着镜头，对着直播间那一百多个等着看他笑话的观众，一字一句地说道：
“关于蚊子，我有个不成熟的小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