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另一个家丁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张家的闲事!”说着,就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刀,朝着林墨白扑了过来。
林墨白心里叫苦不迭。
完了,完了,还是出手了。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一边后悔自己的冲动,一边身体却冷静得可怕。
看着扑过来的家丁,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在他眼里都像是慢动作回放。
刀子劈砍的轨迹,对方发力的肩膀,前冲的脚步一切都清晰无比。
他甚至还有闲工夫在心里吐槽:这刀法,破绽百出啊!
林墨白没有硬接,只是一个简单的侧身,就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那势在必得的一刀。
同时,他的手顺势探出,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对方握刀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那家丁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短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了下去。
林墨白没有停手,抓住对方的手腕顺势一拉,抬起膝盖,狠狠地顶在了他的小腹上。
“嗷……”
那家丁的惨叫变成了干呕,整个人像煮熟的大虾一样弓着身子跪倒在地,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两招,干脆利落,解决了两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家丁。
林墨白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发愣。
周围的百姓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叫好声。
诸葛均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林墨白,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天神。
他知道墨白哥力气大,但他从不知道,墨白哥打架竟然这么厉害!
林墨白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看着地上呻吟的两个家丁,又看了看他们腰间的“张”字腰牌,只觉得头皮发麻。
“快走!”
来不及多想,一把拉起地上的老汉,把他散落的草药胡乱塞进布袋里,然后拽着还有些发懵的诸葛均,挤开人群,拔腿就跑。
“惹了张家还想跑?给我站住!”
身后传来了叫喊声,还有巡逻官兵的哨子声。
林墨白心里把那个“张家”骂了千百遍,脚下却不敢有丝毫停留。
左手提着那斤多猪肉,右手拉着诸葛均,在混乱的集市里像条泥鳅一样穿梭。
他的身体素质在“岳飞模板”的加持下远超常人,即使带着一个人,速度也快得惊人。
那些官兵和家丁在后面追赶,却发现距离越拉越远。
一口气跑出县城,又沿着小路跑了数里地,直到再也听不到身后的追赶声,林墨白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呼……呼……累死我了……”
他不是体力不支,而是心累。
“墨白哥,你……你没事吧?”诸葛均也喘着气,脸上又是担忧又是兴奋。
“你没事,我有事了!”林墨白欲哭无泪,“这下麻烦大了!我打了张家的人,以后这邓县,我是别想再来了。”
“打了就打了!他们欺人太甚!”诸葛均却是一脸的义愤填膺,“墨白哥,你刚才真是太威风了!”
威风个屁!
林墨白在心里哀嚎。
他一个只想躺平的咸鱼,要那么威风干什么?
威风能当饭吃吗?
不能!
但威风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忽然想起什么,低头一看,还好,那斤多猪肉和那葫芦酒,在刚才的亡命狂奔中竟然都没丢。
他拧开葫芦,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酒液顺着喉咙滑下,让他混乱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
“走,回家。”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诸葛均是沉浸在刚才的激荡情绪中,而林墨白则是在思考着未来的对策。
麻烦,终究还是找上门了。
当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卧龙岗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
诸葛亮正站在院门口,似乎在等他们,看到两人平安回来,明显松了口气。
“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当他的目光落在林墨白有些狼狈的样子和诸葛均那依旧亢奋的脸上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出什么事了?”
诸葛均正要开口,却被林墨白一个眼神制止了。
“没事。”林墨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把手里的猪肉和酒葫芦递了过去,“喏,买回来了。今天路上有点堵,回来晚了。”
堵?
诸葛亮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个词他听林墨白说过几次,大概是人多路不好走的意思。
但乡间小路,何来“堵”之一说?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林墨白一眼,接过东西,说道:“先进屋吧,饭菜快好了。”
这一晚的饭桌上,因为有了一盘香喷喷的炖肉,气氛本该是热烈的。
可林墨白却心事重重,食不知味。
诸葛亮也一反常态地没有与他斗嘴,只是安静地吃着饭,观察着林墨白。
一顿饭,在沉默中吃完了。
饭后,诸葛均被兄长打发去温习功课。
茅屋里,只剩下林墨白和诸葛亮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盏豆大的油灯,忽明忽暗。
“说吧。”诸葛亮率先打破了沉默,“在集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墨白知道瞒不过去,叹了口气,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当然,他把自己那堪称“武艺高强”的表现,说成了是情急之下,力气用大了点,侥幸把人撞倒了。
听完之后,诸葛亮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
“你……打伤了张家的人?”
“嗯。”
“可知是邓县张家?”
“猜到了。”
“那你可知,那张家在邓县势力盘根错节,与荆州刘表帐下的蔡、蒯两家,都有姻亲关系?”诸葛亮的声音很平淡,但林墨白却听出了一丝凝重。
林墨白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惹了麻烦,却没想到麻烦这么大。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黑户,对上这种地头蛇,下场可想而知。
“孔明,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干的,和小均没关系。”林墨白站起身,郑重地说道,“明天一早,我就离开卧龙岗,不会连累你们兄弟的。”
这是他想了一路的结果。
跑路,是唯一的选择。
“离开?”诸葛亮抬起头,目光如炬,“你能去哪?天下之大,何处可让你安身?去江夏,黄祖暴虐;去北方,更是曹操的天下。你一个身无长物的少年,出了这卧龙岗,不出十日,便可能曝尸荒野。”
一番话,说得林墨白哑口无言。
是啊,他能去哪儿呢?
他对这个时代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那些史书和电视剧。
可真正置身其中,他才发现自己是何等的无力和渺小。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恐惧,将他笼罩。
他颓然地坐了回去,双手抱着头,痛苦地说道:“那你说怎么办?留下来等死吗?他们肯定会找上门来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诸葛亮非但没有担忧,嘴角反而逸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站起身,走到林墨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墨白,你可知,虎为何要藏于深山?”
林墨白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诸葛亮微微一笑,“非不猛也,时机未至耳。如今,这卧龙岗,怕是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