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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额角的伤口不算太深,但血珠还是争先恐后地往外涌,顺着脸颊滑到下颌,滴在浅色的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玲子拿着棉签蘸着碘伏,手都在抖,碰到伤口边缘时,江波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疼吗?”玲子眼圈红红的,声音带着哭腔,“都怪我,没看好惠子……”

“不关你的事。”江波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带着点血的温热,“她也是吓着了,不是故意的。”

他能感觉到身后雅子的目光,沉沉的,像压了块石头。

惠子已经被雅子关进了房间,门板后面传来压抑的哭声,一声比一声让人心里发堵。

雅子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来,把毛巾拧干递过来:“先擦擦脸吧。”

她的声音很哑,不敢看江波的眼睛,只盯着他衣襟上的血迹,指尖微微蜷缩。

江波接过毛巾,刚要擦,就被玲子抢了过去:“我来。”

她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脸上的血污,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医生说要缝两针才保险,我们还是去趟医院吧?”

“不用。”江波摇摇头,从医药箱里翻出消毒棉球和纱布,“这点伤,处理干净就行,中医讲究‘血出则瘀散’,不算坏事。”

他嘴上说得轻松,额角传来的钝痛却一阵阵往脑子里钻。

雅子忽然开口:“我陪你去医院。”

“真的不用,雅子阿姨。”江波看着她紧绷的侧脸,“您肩膀还疼着,好好歇着吧。让玲子陪我去社区诊所看看就好。”

雅子还想说什么,玲子已经扶着江波站起来:“妈妈,那我们先去诊所了,您在家看着惠子,别让她再乱跑。”

走出家门时,午后的阳光正好,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玲子紧紧挽着江波的胳膊,脚步匆匆,嘴里不停地念叨:“都怪惠子那个死丫头,回头我一定好好说她!还有我妈妈,也真是的,怎么不锁门……”

江波笑了笑,打断她:“别念叨了,真不怪她们。”

听惠子说明白后,江波他能理解惠子的反应。

十六岁的年纪,本就敏感,又撞见那样不堪的画面,心里肯定慌得厉害,看到相似的场景,做出过激的举动也难免。

只是这一下,确实够疼的。

社区诊所的医生给伤口消了毒,用细针缝了两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走出诊所时,玲子还在气鼓鼓的:“等会儿回去,我非要让惠子给你磕头道歉不可!”

“傻丫头。”江波捏了捏她的脸颊,“她已经知道错了,何必再逼她。”

他顿了顿,轻声道,“其实我刚才看她哭成那样,心里也不好受。她一个小姑娘,撞见那种事,肯定吓坏了。”

玲子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也是……那丫头看着厉害,其实胆子小得很。”

她靠在江波肩上,声音软软的,“江波,对不起啊,让你受委屈了。”

“跟我还说这个。”江波搂住她的腰,往家的方向走。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

回到家时,客厅里静悄悄的。

惠子的房门关着,雅子坐在矮桌旁,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

看到他们回来,她立刻站起来,目光落在江波缠着纱布的额角,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妈妈,我们回来了。”玲子的语气缓和了些。

雅子点点头,转身走进厨房:“我去把汤热一下,你们肯定饿了。”

晚饭时,惠子始终没出来。

雅子让玲子去叫了两次,都被她以“没胃口”挡了回来。

饭桌上的气氛很沉闷,谁都没怎么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显得格外突兀。

吃过饭,江波刚想回房间休息,玲子忽然拉住他的手,把他拽进了卧室。

“干嘛?”江波被她按坐在榻榻米上,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玲子没说话,只是蹲下身,轻轻解开他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缠着纱布的额角,眼神里满是心疼。

“还疼吗?”她的指尖带着点凉,轻轻碰了碰纱布边缘。

“早不疼了。”江波笑了笑,握住她的手,“真的,医生缝得很仔细,一点都不疼。”

玲子还是皱着眉,低下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像只撒娇的小猫:“可是我心疼。”她的声音闷闷的,“江波,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对我们这么好。”玲子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妈妈有时候很冷淡,惠子又那么不懂事,你受了好多委屈……可是你从来都不生气,还总替她们着想。”

江波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暖暖的。

他伸手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轻轻搂住她的腰:“因为我爱你啊。”

玲子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闷闷地说:“我也爱你。”

房间里很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玲子的呼吸轻轻拂在他的颈侧,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像羽毛似的撩拨着心弦。

江波低头,在她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动作温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玲子忽然抬起头,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嘴唇。

她的吻很轻,带着点生涩,像颗青涩的果子,带着点甜,又有点怯。

江波愣了一下,随即加深了这个吻,手臂收紧,将她更紧地搂在怀里。

额角的伤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点疼痛,早已被怀里的温软和心口的暖意覆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玲子的心跳,和他的一样,跳得又快又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

玲子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水汪汪的,不敢看他。

江波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带着点沙哑:“都是夫妻了,还脸红什么?”

“才没脸红。”玲子嘴硬道,却把脸埋得更深了。

江波抱着她,靠在墙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刚才的误会带来的阴霾,似乎在这个吻里消散了不少。

他知道,这个家就像这北海道的天气,偶尔会有风雪,但更多的,还是藏在冰雪之下的温暖。

“对了,”玲子忽然抬起头,“刚才我去叫惠子的时候,听到她在房间里哭着跟妈妈说话,好像在说什么……同学家的事。”

江波点点头:“她心里肯定不好受,等她想通了,会好的。”

“嗯。”玲子靠在他怀里,声音软软的,“有你在,真好。”

江波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是啊,有彼此在,就好。

夜深时,江波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吵醒。

他披了件衣服打开门,看到惠子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那个……姐夫,对不起。”

江波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进来吧。”

惠子走进房间,把牛奶放在桌上,依旧低着头:“白天……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你。我……我看到了很恶心的事情,所以才会……”

“我知道。”江波打断她,“玲子跟我说了。”他看着惠子通红的眼睛,轻声道,“那种事确实会让人不舒服,但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亲近都是不好的。

比如我给你妈妈做治疗,那是为了帮她减轻痛苦,是不一样的。”

惠子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知道……可是我当时太害怕了,脑子一片空白……”

“没事了。”江波递给她一张纸巾,“过去就过去了。”

惠子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忽然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你的头……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江波笑了笑。

惠子咬了咬唇,把牛奶往他面前推了推:“这个……给你喝,热的。”

江波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得人心头发软:“谢谢。”

惠子没说话,只是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小声说:“姐夫,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了。”

江波看着她的背影,笑了。

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江波喝着牛奶,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里忽然觉得,那道因为误会产生的裂痕,

似乎正在一点点愈合,而这个家,也正在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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