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瘋了,她看見與男人樣貌如出一轍的徐思思,有時尖叫、抗拒,有時又會迷戀、愛慕……
更多時候,是用冰冷的眼睛注視她。
熬到她九歲,她終於從樓頂一躍而下,結束了痛苦的一生。
她被她連同陰暗的過往,一起捨棄。
從此,她沒有媽媽了,能提起的只剩“母親”。
“父親給了一筆撫養費,把我送回姥姥家……”
——
那時姥爺早已去世,姥姥依舊愛錢。
但她不恨親手推女兒進地獄的自己,而是怪孫女沒有留住女兒,又怪女兒生下的不是個兒子,丟了長期飯票。
“姥姥因為母親去世怨恨父親和我,一直不喜歡我,對我也不算好,但她……已經是我能依靠的唯一的人了……”
——
她在B市生活了一年,被她叫著“姥姥”的人對她非打即罵,她身上沒一塊好肉,還要餓著肚子做家務。
想跑,又無去處。
囚在別墅的九年裡,她什麼都沒有學會。
“十歲的時候,我走丟了……”
——
一年裡,她足足‘走失’了三次。
這次回來才拿到證據,證明是她“姥姥”在毀掉她母親後仍覺不夠,收了男人情婦的錢,處理這個遺留的孩子。
前兩次她是睡醒後發現被遺棄在陌生的地方,幸運地被警察送回家。
第三次,“姥姥”親自把人販子領回來,那兩個男人對著她如同貨物般打量著,然後與“姥姥”議價。
被賣的時候,她身上還帶著未愈的傷痕。
只有臉乾淨白嫩,是為了將她賣個好價錢才刻意避開的拳腳。
她永遠記得,在“姥姥”的爭取下,她被賣了一千七百二十元。
是那兩個人販子身上最後的現金總額。
從這一點來講,“姥姥”確實很厲害。
“還好被人及時找到……”
——
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是一個比她還小的小男孩救了她。
他身上有她前所未有的勇氣。
從那天后,她才擁有反抗的決心和力量。
“後來我父親膝下無子,又把我接回了身邊,不過很少疼愛我,只是希望後繼有人罷了……”
——
男人作惡多端,離婚後沒有再生出孩子。
檢查後發現被某任情人下了化學藥劑,早失去了生育能力。
或許正是對他玩弄人心的報復呢?
徐思思只知道,那之後,她被接回了男人身邊。
她無依無靠,靠偽裝和隱忍,一步步蟄伏,按照男人的安排,長成她想要的淑女模樣。
直到十八歲成人禮,拒絕男人安排的聯姻,強勢擠進公司,蠶食男人的權柄。
男人才知道自己養的從不是純良的木偶,而是一隻不咬死他不罷休的豺狼。
“現在姥姥身體越來越差,不管她從前對我有多不好,但都是我在這世上唯二的親人……”
——
唯二的親人,不讓他們‘頤享天年’,怎麼能行?
說到這裡,徐思思終於頓下腳步,側過身背對著齊述,抬頭看已經亮起來的路燈。
最後這句話,她語速恢復了正常,語調平淡,好像只是輕微不在意的疑惑。
“我只是不懂……既然都不愛我,當初為什麼要讓我來人間走這一趟呢?”
她說話時,哪怕有那麼長久的沉默間隙,齊述也是一言不發,安靜做個聆聽者。
系統在腦海裡,心情複雜地對齊述說,【宿主……她在騙你。】
齊述:‘我知道。’
隨後他又改變了觀點:‘也不對,她只是隱瞞了很多事。’
系統:【隱瞞不是欺騙嗎?】
齊述不知道怎麼回答,想了會兒,告訴它,‘如果我不介意,就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