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非一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冷漠和镇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随后他将一枚小小U盘插入手机,将刚刚拍照的视频节点逐一存储,而后细致地放在了背包上的一个隐秘的夹层,由于工具的限制,他无法将整段视频备份下来,通过这种方式也能留下大多数的情报。
他在以防万一。
随后他又拿出了一张纸条,纸条上以中文电码的形式记录了信息,以4个数字为一组,一行大概十多组,共有五行,数字下面用铅笔标注着汉字,前面三行已经被划去,第四行写着7815 7893 3068……0427 3634 0081。
前面十几组是地址和时间,精确到桦西县冠南村十一点四十四分,最后是最后三组是一个人的人名,仔细看去,五行数字的最后三组都是同样的,翻译后显示:出为亮。
出为亮,是个同音的姓名,由人口述传递后,由于传播口音的不同,无法确定具体的字样,只能以这种不确定的形式进行传播。
关非一拿出铅笔,将第四行,也就是本次的目标浅浅划过,最后将纸条卷好,放在了和U盘同一个夹层。
最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三洋东西,分别是一只巴掌大的木质的鸟,一个木鸟差不多大小的一个木人和一棒玉米。
木鸟设计精巧,关节清晰灵活,羽翼和主体之间有多处金属链接,看样子应有精巧机关暗含其中,似乎在下一刻就能振翅而起。
木人相对就较为粗糙,似乎是在一块木桩上雕琢后一体成型,没有可动的空间。
关非一感受着微风轻抚,他的心中一片宁静,将啤酒箱踢到一边,索性就盘腿坐在了地上,一只手轻轻抚摸身旁小狗,一只手拿起玉米在嘴边啃了起来。
即便是死,也要吃饱了上路。
他既不抽烟也不喝酒,在这即将面对生死一线的关头,倒是显得有些枯燥。
关非一听着身后的鼾声,逐渐开始闭目养神,只等一刻,打破这所有宁静的一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也有不少路人经过褚为良家的院外,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院内盘腿坐着的青年,有人看了一眼就离去,也有人好奇的呐喊询问,关非一为怕麻烦,只是表示自己是来收粮的小贩。
突然,像是有所感应,院内的老牛用鼻子猛的吐了几口气,焦躁不安地哞叫了一声,身旁的小狗迅速站了起来,如临大敌一般朝门院门方向望去,夹着尾巴,短小的四肢簌簌发抖,也不敢吠叫,缓缓向后退去。
周遭的声音在耳旁迅速远离,关非一猛然睁开双眼,看到了白天和黑夜在刹那之间切换的诡异景象,也看到了熟悉的那条路,和道路尽头的黑暗。
但这次他的视觉并未被影响,他能够转头看到道路两边的景色,路两边是一片荒原,像是电影中的西北荒漠一样,由于黑天看不到太远,即便只是目之所及指出,也是那样空旷而静谧,神秘而荒凉。
身后还是那件褚为良的那间平房,此时这间不大的小房子安静坐落在道路中间,像是被在现实世界中凭空挖走一般突兀,一同突兀的是在这安静环境中从平房里传来的鼾声,看来褚为良也被拉了进来。
“时间快到了想连着我一并解决么?”关非一心中想着,看了看时间:11:38。
“倒是留了6分钟用来对付我。”
关非一此时冰冷的面色更显凝重,他双眼紧盯着不远处像是门一样的黑暗,手上动作不停,从容不迫地从兜里掏出一张酒精使劲擦了擦左手食指,随用拿出采血针在食指上连扎三下,随后捡起脚边的木鸟,迅速用血在鸟的腹部画上了一个简陋的眼睛。
“木鸢,起。”只见关非抬手将木鸟向空中一丢,木鸟像是活了一般,振翅起飞,向着更高处飞去。
随着关非一这边有所动作,不远处的黑暗像是墨水一般原地化开,顺着地面向关非一迅速涌来,而随着那片黑暗遁入地面,身后的诡物这才显露了真身。
一只似人非人的生物静静站在那里,上身没有双臂,下身呈现一种倒圆锥形,圆锥的尖部并未与地面发生接触,离地大概十多公分,就那样静静的漂浮在那里。
关非一只是扫了一眼就迅速挪开目光,恍惚间他清楚的感觉到和什么东西对视了一眼,仅仅一个瞬间的对视,他再次感受到那种能让自己丢失时间的失重感和眩晕感,还好这次有所准备,并没有中招。
这一瞬间只能捕捉到模糊的信息,甚至连那个东西的头都没有看清,经验告诉他那个东西最好不要用肉眼所直视,哪怕再多看一眼,下场一定很惨。
关非一无视了周围的一切,闭上双眼,缓缓向身后退去。
虽然双目紧闭,但此时他却看得更加清晰,且视角是从天上俯瞰,将周围的一切一览无遗。
此时他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和身后的平房,也能看清不断侵蚀而来的黑暗,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那个诡物身上,这才看清那东西原本的样貌。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诡物的应该被称为头的位置,是一些复杂精密且正在转动的齿轮,齿轮层层交叠组成了不规则的球状,一根根错综复杂的血管连接着齿轮,最后交织成了一只碗口大的眼球,突兀地支撑在齿轮结构的前方,眼球的瞳孔位置是一个散发着幽幽红光的表盘,一根像是血肉组成的指针横在其上,诡异而古怪。
诡物的上半身与人类相似,同样是由血管简陋的交织而成,从缝隙中仔细看去,身体内部也是大大小小、错综复杂的齿轮在其中运转。
值得注意的是诡物下半身的样子,宽大的腰部和细细的底部让关非一一开始认为是一个倒圆锥体,然而实际组成这些的是围绕在腰间生长的十多根触手,此时收在一起,像是一只直立的章鱼,不同的是这些触手随着齿轮的转动而一同转动,似乎这东西的腰部并非衔接,而是类似轴承的结构。
关非一将诡物的形象记录在脑海中,用奇怪的视角俯瞰着自己此时已经被蔓延而来的黑暗逼到房前,退无可退,也远远看着自己此时手上动作不停,随后将什么东西扔在了不远处为数不多的杂草中,最后任由黑暗蔓延至脚下。
运用这种视角的同时保持自己思考和操作同步的这一行为,就像是枪战游戏中以第三视角看着别人的屏幕玩自己的角色一样令人不适,关非一已经在闲暇时不知演练了多少遍,甚至经常在进行洗衣服做饭这种小事的时候放飞一只木鸢,以求在关键时刻运用自如,如果换做他人使用这“木鸢巫视”,怕是早就头昏眼花,反胃呕吐了。
此时关非一看着蔓延到自己身下的黑暗竟像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液体一样,顺着自己的鞋子向上攀爬,更加奇怪的是此时关非一并没有什么动作,紧闭着双眼任由这些黑色物质将自己缓缓淹没,最终融为一体。
随后一人高的黑色物质缓缓融化,与地面上的其他部分融合,关非一被同化后无影无踪,而后那些黑色物质向着褚为良的门口继续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