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许医生听过这名字？”
周蕊停稳车，解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侧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探究。
许周正摇摇头，压下心头那点异样：“没有，只是觉得……和监狱不太搭。”
周蕊嗤笑一声，推开车门：“名字而已，做不得数。进去了你就知道，这里头可没半分甜的。”
许周正跟着她下了车。
眼前的监狱比他想象中更显压抑，灰黑色的高墙直插云霄，墙头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冷光。
周蕊已经迈步走向那扇厚重得像块巨石的铁门，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女警，见了她立刻挺直了背脊，抬手敬了个礼。
“周监狱长。”
周蕊点点头，其中一个女警便转身按动了旁边的按钮。
只听“吱呀——”一声刺耳到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铁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同样灰扑扑的建筑群。
几栋楼紧紧挨在一起，墙皮剥落，窗户上都装着粗壮的铁栏杆。
偶尔看到穿着囚服的女囚犯在楼前的空地里走动着。
远处还有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女警在巡逻，脚步沉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跟着周蕊往监狱大门走，厚重的铁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灰扑扑的建筑和巡逻的女警。
许周正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跟着周蕊迈过那道门槛。
脚刚踏入大门内侧的瞬间，许周正忽然浑身一僵。
数不清的目光，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目光，瞬间落在他身上。
这似乎是在外面放风的女囚们。
许周正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喉结滚动的声音在这过分安静的环境里都显得格外清晰。
他下意识地朝四周扫了一眼，果然没看到第二个男人的身影，连巡逻的都是女警。
“周监狱长，”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里面……就只有我一个男人吗？”
周蕊停下脚步，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脸色微白，眼神里带着点无措，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点戏谑：“我怎么看你的眼神，有点怕了呢？”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你们男人不是总说，就喜欢女人吗？这满院子都是，还不够你看的？”
“喜欢归喜欢，可是……”许周正一时语塞。
周蕊往前一步，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多废话？”她的语气沉了沉，“怎么？她们这些关在笼子里的弱女子，还能真把你吃了不成？你最好心里有数，这里仅仅只是外监区的女囚，内监区的情况可比这复杂得多。””
说到这儿，她又勾了勾唇角，语气带着点玩笑般的刻薄，“而且就算真吃了你，按你们男人的说法，那也是你占了便宜，偷着乐吧。”
许周正被她说得脸上一阵发烫，正想再说点什么，周蕊却话锋一转，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有个问题得提前跟你说清楚。”
她收回手，插在制服口袋里，“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建立在你能留在这里的前提下。”
许周正一愣：“什么意思？”
“现在这监狱里，除了你，还有一个男人。”
周蕊抬眼看向远处一栋独立的小楼，声音平淡却带着暗流。
“俗话说，一山容不了二虎。这地方，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留下。至于最后留下的是谁……”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许周正脸上，带着审视和掂量，“就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
还没等许周正细细回味，周蕊就往里面走了，许周正只好跟了上去。
他跟着周蕊转过一栋灰扑扑的主楼，眼前出现栋稍显整洁的二层小楼，门口同样站着女警，见了周蕊只点头示意，显然是内部办公区。
上了两级台阶，周蕊推开虚掩的木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混着茶叶的味道扑面而来。
“进来吧。”
她侧身让许周正进门，自己随后关了门，将外面的压抑气息隔绝在外。
办公室不大，陈设简单——一张深色办公桌，两把木椅，墙角立着个文件柜，柜顶摆着盆半死不活的绿萝。
但让许周正微怔的是，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已经坐着个人。
那女人穿着和周蕊同款的制服，只是袖口挽着，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见他们进来，立刻站起身，声音柔得像水：“周蕊，这就是许医生吧？可算把你盼来了。”
周蕊瞥了她一眼，语气算不上热络：“陈倾柔，你倒消息灵通。”
被称作陈倾柔的女人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细纹，显得格外亲和。
她没理会周蕊的冷淡，径直走到许周正面前，伸出手：“许医生你好，我是这儿的副监狱长陈倾柔。早就听说要调位男医生来，我们这儿的姐妹可都盼着能有位医术好的大夫呢。”
她的手温软，握起来轻轻一触就收回来，不像周蕊那样带着压迫感。
许周正刚被外面的气氛和周蕊的话搅得心神不宁，此刻被这温和的态度一缓冲，倒松了口气，连忙回握：“陈监狱长好，我是许周正。
“快坐快坐。”
林薇热情地拉过一把椅子，又转身给许周正倒了杯温水，“一路过来累了吧？这监狱看着吓人，其实里头的姐妹大多是吃了糊涂亏才进来的，心不坏。”
她把水杯递过来，眼神诚恳，“许医生以后在这儿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别客气。周蕊她性子急，有时候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
这话既捧了许周正，又不动声色地给周蕊定了性。
周蕊靠在办公桌边，抱着胳膊看她表演，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陈副监狱长倒是比我还关心他啊。”
陈倾柔脸上的笑意不变，转头看向周蕊：“这不是怕许医生刚来不适应嘛。咱们这儿好不容易来个男同志，还是位医生，可得好好待着，别让人觉得咱们这儿跟龙潭虎穴似的。”
她说着，又转回头对许周正柔声道，“许医生是学什么科的？之前在哪家医院高就？”
许周正刚要回答，周蕊却先开了口：“别查户口了。许医生是来干活的，不是来跟你拉家常的。”
陈倾柔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没接话，只是看着许周正，眼神里带着点惋惜似的体谅：“周蕊就是这脾气，许医生别介意。其实她心里也是盼着你来的，咱们这儿的医务室缺个能扛事的大夫太久了。”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回应，陈倾柔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对了，许医生，咱们这儿除了你，还有位张医生。他也是心理医生，性子……嗯，有点闷，但人挺可靠的。”
“你们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回头跟他打个招呼，让他多照顾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