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报复玉小刚，就要站到比他高得多的地方，让他仰望你，让他明白自己当初放弃的是何等珍贵的存在。”
“你想报复千寻疾，就要夺走他最在意的东西。”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鸣的语调微微上扬，仿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他最在意什么？是教皇的权位，是武魂殿的未来。”
“护殿骑士团忠于教皇，但也忠于圣女，实际上，长老殿的长老们也更欣赏你的天赋。大陆之上，谁不知道你比比东是武魂殿数百年不遇的奇才？”
“千寻疾能当教皇，你为什么当不得？”
“圣女大人，放弃人生的话，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活下去，把他们踩在脚下，夺走他们的一切。权力、地位、未来……让他们在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中，仰望你的背影。这，才是真正的报复。”
殿堂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但陆鸣的话却像一颗充满魔力的种子，在比比东荒芜的心田中生根发芽。
是啊……为什么要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男人会得逞，玉小刚会遗忘，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她要活下去。
她要报仇。
她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然后……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一一拖入地狱。
一个全新的目标，在比比东崩塌的世界里，被陆鸣重新竖起了一根支柱。
它阴暗、扭曲，却无比坚固。
……
不知过了多久，比比东动了。
这一次，陆鸣没有阻止她。
她缓缓地从他身上起来，动作间带着一种奇异的协调感。
原本笼罩在她身上的那种柔弱、破碎的气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冷漠甚至冷酷的气质。
她赤着身躯，站在晨光熹微的殿堂里，白皙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昨夜疯狂的痕迹。
但她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双紫色的美眸里，不再有迷茫与绝望，只剩下冷冽的野心与决绝的寒光。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气质，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骑士，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比比东从昨夜到现在，对陆鸣说的第一句话。
声音清冷，带着一丝沙哑。
“陆鸣。”
陆鸣平静地回答，也跟着坐起身。
“护殿骑士团，陆鸣。”
她记住了这个名字。
陆鸣。
护殿骑士团，陆鸣。
这个名字，这个身份，在此刻的殿堂内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一个普通的护殿骑士，在庞大的武魂殿体系中，不过是一粒尘埃。
可就是这粒尘埃，撬动了她即将崩塌的世界。
比比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冰冷。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玉小刚，千寻疾，她内心最深处的隐秘，他了如指掌。
他剖析她的痛苦，利用她的恨意，精准地为她指明了一条复仇的道路。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护殿骑士能做到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单纯地只是帮助自己？
比比东在心底有些怀疑。
经历过昨天发生的一切，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会毫无缘由地伸出援手。
每个人行为的背后，都藏着自己的诉求。
陆鸣也必然也有。
或许，他是长老殿安插的棋子？只是阴差阳错被自己拉进了殿内？
是某个与千寻疾敌对的势力派来的人？
无数种可能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又被一一否决。
但这些疑问，她都没有问出口。
问了，陆鸣会说实话吗？
不会。
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去探究他的秘密。一个连自身都难保的人，没有与人平等对话的权力。
自己唯一拥有的，是武魂殿数百年不遇的天赋，是圣女的身份，是未来成为教皇的可能。
而陆鸣，显然是看中了她的价值。
这就够了。
她不需要知道他的全部，她只需要确定，目前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她需要他。
需要陆鸣的冷静，需要陆鸣的谋划，需要陆鸣成为自己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比比东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眼前这个男人，将是她在武魂殿夺权路上，最关键的助力。
他们是共犯。
从昨夜开始，就是了。
……
想通了这一点，比比东压下了心底所有的疑虑。
那些不解与警惕，被她用理智死死封存，她不准备放弃人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应对眼前的危机。
“今天，千寻疾会来。我该怎么做？”
她开口，声音里的沙哑褪去，只余下冷静。
这不是求助，而是商议。
陆鸣赞许地看了比比东一眼，十分欣慰她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真不愧是未来的教皇，差点统一整个斗罗大陆的女皇。
他从地面上坐起身，赤裸的胸膛在晨光下显现出结实的线条，上面同样布满了昨夜疯狂留下的抓痕。
“表现出他想看到的样子。”
“一个被彻底击垮，精神崩溃，但又心存怨恨的女人。”
比比东静静地听着，紫色的眼眸里没有波澜。
陆鸣继续说道：
“一个完全顺从的木偶，不是真实的你。”
“你要让他觉得，你的骄傲、你的自尊，全都被他打碎。你活着，只是因为不敢死，只是因为还残留着一点不切实际的恨。”
比比东的指尖微微蜷缩。
陆鸣的话，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仅仅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让她感到极致的恶心。
但她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想要骗过敌人，首先要骗过自己。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那个被毁掉的、可悲的女人。
“他会把我关起来？”
比比东说出了一个必然的结果。
“对。”陆鸣点头，“他会监禁你。短时间内，你将失去自由。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但监禁，也意味着保护。至少，他不会再让你出现在外人面前，你的‘失常’会被他完美地掩盖过去。他需要维护自己光辉伟岸的教皇形象。”
“你要利用这段时间。一开始，你可以激烈反抗，可以绝食，可以寻死觅活。但要把握好度，不能真的把自己弄死。”
“然后，你要慢慢‘改变’。”
陆鸣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在日复一日的囚禁中，让他看到你的‘棱角’被磨平。你的恨意会从外放转为内敛，你的反抗会变成麻木的顺从。你要让他相信，时间与绝望，终于彻底摧毁了你的意志。”
“当他认为你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囚徒时，就是你重获自由的开始。”
“圣女大人！”
陆鸣的称呼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提醒。
“我相信，只要你想去做，一定能做好。毕竟，扮演一个完美的角色，是你最擅长的事情。”
这句话，触动了比比东。
是啊。
过去二十年，她不就是一直在扮演那个天赋绝顶、完美无瑕的圣女吗？
现在，不过是换一个剧本，换一个角色。
一个更黑暗，也更真实的剧本。
比比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内心知晓，千寻疾并不会伤害她，因为，千寻疾需要她生下最完美的天使武魂。
此时，她能够感受到体内已经有了一种不属于自己的生机。
很显然，眼前的陆鸣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也不会这般关心自己未来的安危。
想到这，比比东松了一口气，看来陆鸣也不是知晓那么多隐秘。
一直关注着比比东的陆鸣自然而然看到了比比东的小动作，比比东脸上那种微弱的母性光芒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却根本逃不过陆鸣的眼睛。
——千寻疾的天使武魂还真是强大，原本真的只是一次就让比比东孕育了千仞雪？
千寻疾的真正目的，他一直知道。
但是，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对此事装作无知才是对于自己最大的保护，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