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祈知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垂着脑袋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下。
顾言沉眼睑耷拉注视着她，沉默几秒才说：“我脸难道在地上？”
温祈知抬头，“什么？”
“不然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地板看。”
温祈知瞅了他一眼，又撇开，“我没有……”
“给我。”顾言沉伸出手，摊开，“你知道是什么。”
“哦。”温祈知不敢犹豫，从兜里掏出信拍进他掌心，“我可没看噢。”
顾言沉“嗯”了一声，转手把信塞进了校裤口袋。
温祈知往他口袋瞟。
注意到她的举动，顾言沉抬了眼，“怎么，这是想看？”
“没，不想看。”温祈知连连摇头。
只是奇怪，明明是给她的信，他为什么要拿走？还是说……想偷看？
“没想最好。”顾言沉露出很淡的一抹笑，“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别想其他有的没的。”
温祈知一个劲点头，“好好好，我知道。”
“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待在体艺馆？说吧，为什么偷偷跑出来。”顾言沉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带着审视，“还是说，你出来是为了见那个男生。”
“怎么可能！”温祈知瞪着眼睛质问，“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能干出如此不懂事的事？”
顾言沉挑眉，“你在我这做过什么，心里难道不清楚？给我惹的麻烦还少？”
温祈知顿时哑口无言。
好吧。
可能……大概……或许……好像……似乎……不那么懂事？
时间相处久了，逐渐熟悉温祈知的人都知道，别看她相貌生得恬静可人，实则是乖巧的皮囊下裹着一个不安分的灵魂。
欺骗性十足。
相较其他人，顾言沉倒觉得这样也不错。
至少——
不容易受欺负，能保护自己。
毕竟——
养成现在这个性子，有他很大一份功劳在里面。
温祈知先观察一圈四周，没看到其他人，这才放心大胆地解释：“是我朋友想上厕所，一个人不敢，我陪她过来。”
刚说完，隐约听到有脚步声和聊天声靠近，温祈知警惕起来。
“我朋友还在等我，胆子特别小，怕她一害怕掉坑里。”她急着离开，嘴上胡扯，频频往声源方向望。
顾言沉没发现异常，点头，“去吧。”
说完转身就走，温祈知冲他后背龇牙咧嘴做鬼脸。
谁知道，走出几步的顾言沉突然回头，她被吓了一跳，用最快的速度敛了表情，站得很乖。
顾言沉用后脑勺就能猜到她干了什么“好”事，也没在意，“我校卡是不是在你那？”
“回家要不行吗？非得现在。”温祈知小声嘀咕，跑过去塞他手里，“今天因为这个，差点被人发现我和你认识。”
听到她的话，顾言沉抬眼看她，欲言又止，“你——”
“什么？快点说，我要走了。”
温祈知一直在留意四周动静，生怕被人看到他们在一起。
顾言沉没继续说，卡在手里一上一下抛着，“回去再找你麻烦。”
温祈知：“……”
顾言沉离开后，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准备去找宋晚汀。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温祈知回头。
出现的女生看着眼熟，和她一个班。只是班上那些人还没记全，有的名字对应不上。
“你是……”温祈知努力搜刮浅薄的记忆，“路由器？”
“是陆莜琪。莜麦的莜，琪花瑶草的琪。”陆莜琪无语地纠正。
“哦对，我记起来了。陆莜琪。”温祈知表情抱歉，“不好意思啊。”
陆莜琪小幅度扯了下嘴角，有点不高兴。
虽然已经转来一周，在温祈知的记忆里，她们似乎还没说过话。
“怎么了？找我有事？”
陆莜琪沉默一会，蹦出一句，“其实我在后面。”
两边袖子又散了，挽袖子的温祈知没听清。
“嗯？”
“你和高三的顾言沉学长。”陆莜琪把脸转过来，“我刚才看到了。”
温祈知心脏一咯噔，被高高拽起。
有种藏了很多年的小秘密被窥见一角，即将公布于众的慌乱。
温祈知维持面色不变，问：“你看到什么了？”
“你和顾言沉学长面对面站着。”
看不见的地方，温祈知五指慢慢收紧。
“顾言沉是谁，可是我们一中鼎鼎有名的学神！从高一到现在，年级第一的位置就没下来过。各种竞赛奖项拿到手软，老师们每天挂嘴边的夸赞对象。人家成绩拔尖不说，人长得还帅，家世背景深不可测。不知道是多少女生想要拿下的对象。所以——”
陆莜琪顿了顿，话锋一转。
“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说话？你认识顾言沉学长？”
温祈知张嘴：“我……”
“不对。”陆莜琪打断，自问自答，“你刚转来，顾学长今天早上才回的学校。刚才应该是你们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认识。”
紧接着，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夸张地捂嘴，“所以你对顾学长一见钟情，然后故意拦住他？”
温祈知：“……？”
她默默抬头望天。
今晚的夜空很美，繁星璀璨，铺满整个天空。
就说下了大半天的雨怎么突然停了，原来是给整无语了……
感到无语，同时也松了口气。
她应该只看到最后面，没看到给信，也没看到给校卡，不然还得费心思“狡辩”。
五岁那年，失去记忆的温祈知被“捡回”顾家。因为没有记忆，对靠近的人都抱有试探和不安。
顾言沉是唯一的例外。
可能是年龄相仿，也可能因为那张脸，她总喜欢追在屁股后面喊小言哥哥。吃饭要他喂，哭了要他哄，就连睡觉，也会死缠烂打让他陪着。
上小学的第一天，顾言沉对她提了四点要求。
——在学校保持距离，不准靠近。
——学校里不能喊他哥，见到面装作不认识。
——上下学不可以一起走。
——放学后马上回家，不准在外面逗留，去哪要提前告知。
前面三点不理解但尊重，谁叫她很乖很听话，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是麻烦精。
哥哥说什么，照着做就是。
只是学校不允许，出了学校该怎样就怎样。
温祈知收了思绪，淡定道：“嗯，看他长得巨帅，拦住问名字顺便要个联系方式。
就知道！ ！ ！
陆莜琪得意挑眉，露出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她还想说什么，但温祈知多余的话一句不想说，丢下一句“我还有事”，脚下一溜烟跑了。
陆莜琪在后面喊都喊不住。
……
学校强制要求高二高三上晚自习，等顾言沉到家，温祈知已经洗完澡躺床上玩手机。
顾言沉在一楼没看见她的身影，问了家里阿姨，上了二楼停在门前，连敲三下。
“温祈知，出来一下。”
没反应。
“祈知？”
还是没反应。
顾言沉扯了一下嘴角，漫不经心换了一个称呼。
“知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