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辛的意识已经开始渐渐迷糊了。
她不知道是药效再次上来了,还是因为失血过多。
总而言之,她浑身都在发抖,抖得厉害。
但是右手攥着的那块瓷片,她是片刻都不敢松懈。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乔明远若是不送她去医院,她是真的会割腕的。
“婉辛,你别冲动,哥送你去医院——哥这就送你去医院!”
乔明远看着乔婉辛身下那一大滩血,吓得都有些结巴了,急忙上前,将乔婉辛从地上抱起来。
白灵见乔婉辛是真的豁出去了,也不敢拦着。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服气,冷哼了一声,道;“你说那两个拖油瓶是傅家的种,人家傅家就要认了?当初闹成那样子,人家傅行州要不要那俩个拖油瓶都说不定呢!”
“你偏要作是吧?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回头王主任反悔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你够了!你偏要逼死她是不是!”乔明远大吼了一声,抱着乔婉辛火急火燎地走了。
乔婉辛见乔明远跑出了家门,脑子里头绷着的那根线这才彻底断了。
她意识早就扛不住了,一双满是血的手也痛得发抖,这会儿松懈下来,两眼一黑,彻底晕死了过去。
乔婉辛醒过来的时候,就对上乔明远那张满是愧疚,又带着一丝懦弱的脸。
她缓缓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手上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
两只手,缠得跟个猪蹄一样的。
那纱布可谓是包得严严实实的。
蹭破的脸上也上了药,还挂着水。
一大股消毒水的气味直冲鼻腔和脑门,熏得乔婉辛的脑壳都有些发晕。
她讨厌这股消毒水的味道,讨厌医院的味道。
因为上辈子,她离开京城后,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
她因为被白灵算计,被侮辱,再加上傅家那边传来了傅行州再娶的喜事,她觉得无颜面对傅行州,也不想打扰他的新生活,所以带着两个孩子远走乡下。
她本来就因为生孩子的时候亏了身子,身体一直不好,大病小病不断,加上郁结于心,在乡下的日子更是不好过,直接一病不起。
为了两个孩子,她强撑着身体,用药越来越多,身子越来越差。
最后还是没熬过三十五岁,撒手人寰。
死的时候,她两个孩子早就已经辍学,为了救治她,女儿更是早早跟村长的儿子定了亲,拿了彩礼钱给她做手术,可惜,最后人财两空。
儿子本来成绩优异,因为后面几年,她实在撑不起来干活,也只能早早去学了木工,撑起家庭的重担。
相反,虐死她之后,她两个孩子也要继续虐,为了彰显虐这个元素,傅行州那边的继子继女跟她的两个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儿子女儿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高烧跪下来求大夫治病的时候,傅行州的继子继女吃着西餐喝着洋酒逛着百货大楼。
她女儿被村长儿子家暴的时候,傅行州的继女正在跟高官儿子订婚,花团锦簇,甜甜蜜蜜。
她儿子因为工作意外弄断了手的时候,傅行州的继子正在指点江山,加官进爵。
上辈子当局者迷,死了之后,她才觉醒意识。
觉醒之后,乔婉辛惊了,怒了,炸了,决定不干了!
什么虐文女主,什么苦情戏,她特么的不演了!
女主男主都不长嘴,一个误会耽误终生,直到她死了,男主才知道真相?却已经阴阳两隔!
她现在马上立刻去告诉傅行州,她跟他离婚,就是为了保住肚子里头的双胞胎!
女主清高自傲,哪怕穷死饿死,都不准孩子去找傅家要一分钱?
什么玩意!凭什么傅行州给别人的孩子养得白白胖胖,顿顿吃肉,他亲生的儿子女儿就要吃不饱穿不暖?
这辈子,她就是要又争又抢——
孩子她要,家产她要,钱她要,名她要,就连男人,她也要!
乔婉辛捋顺了脑子里头的思路,这才冷冷地抬起眼,直勾勾地对上了乔明远的视线。
虐文女主嘛,全世界都可以虐她。
上辈子,除了被傅行舟虐,被女配虐,被社会虐,这亲哥亲嫂子也没少虐她。
不过现在,乔婉辛不干了!
那死傻逼剧情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两眼一黑。
为什么要给她设定成这种傻逼又窝囊的性格?
别让她知道作者是谁!她绝对要囊死那个傻逼!
把她当小日子整是吧?
“婉辛,你醒了?”
乔明远见乔婉辛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着她脸上手上全是纱布,还打着吊针,心里头忍不住发虚,摸了摸鼻子,低声问道。
“托你媳妇的福,还没死,还捡着一条命,可真是谢过你们两夫妻的不杀之恩了。”
乔婉辛冷声说道。
这话一出,乔明远脸上的心虚更加明显了。
他一紧张,就开始摸鼻尖,那目光更是上下左右的乱看,摇摆不定,低声解释道:“我知道你嫂子这次做得是过分了一些。不过她也是为了你好——大家都是一家人——”
“够了,乔明远。为了我好?你能不能别扯了!我要是将你送到东巷那个刘寡妇的床上,让你卖身,以后咱们家就能顿顿吃肉了,你干不干?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要不要?”
乔婉辛直接了断地打断了乔明远的话,冷笑了一声。
那刘寡妇是个快两百斤的胖子,虎背熊腰,还是个杀猪的。
乔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相当难看起来。
他再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低声道:“这次的确是白灵做得太过分了,回头我好好说她,让她给你道歉。”
“得了,道歉干什么,净整些不挣钱的玩意,你要是实在觉得对不住我,让她赔我点医药费吧。我这身子本来就不好,还流了这么多血,起码得让我输两瓶营养费补回来吧。”
乔婉辛冷声道。
“好,我给你,我这就给你。”
乔明远当即掏出了钱包,从里头掏出了一张大团结,递给乔婉辛。
然而,乔婉辛只是冷冷地睨了一眼那十块钱,冷声道:“十块钱,你打发叫花子?我的清白,我的命,就值十块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