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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水般的寂静中,记忆伴随着水流声模糊。
“快来人啊!三皇子落水了!”
慌乱的视角却要比平日更低,一双大手推我,
“阿晚!快下去救三皇子!”
另一只带着玉镯的手阻拦,
“老爷,阿晚这么小!她自己也不会水…”
呼救声中,我听到压低的声音,
“若她能和三皇子一起被救上来,我们定能换来一个嫁入皇室的名额!”
“若不能…”
“配了阴婚那也是七皇妃!”
下一刻,低矮的视角被湖水淹没。
我绝望的抓挠着水面,
“爹!娘!”
画面一转,依旧是看不清楚大人们的脸。
背着药箱的太医摇头,
“苏大人,小姐能救回来已属命大,其他的赎老夫无能为力了…”
娘哭哭啼啼压在我身上,
“小小年纪成了傻子!我的阿晚!造孽!造孽啊!”
迷迷糊糊的昏睡中,
爹说,
“阿晚这样就算日后嫁了三皇子,也帮不了母家。”
“倒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婉柔…”
“毕竟她爹救过我的命,那孩子又叫你干娘素来与你亲近…”
我被娘抱在怀里,
“那我的阿晚呢!”
爹叹口气,
“先送去庄子,对外就说走丢了…”
凛冽的寒风吹白画面,大雪中我睁不开眼被娘塞进了马车,
“阿晚乖,去玩几日娘就接你回来。”
马车颠簸我看不清眼前的人,行至半路的风雪声中,车夫勒马掀开帘子,明晃晃的刀光亮眼,
“我也是奉命行事,要怪就怪你生在官宦,有个狠心的爹!”
刀光直戳心口,尖叫声中我猛然惊醒起身。
“阿晚!”
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我恐惧的掌心。
是那夜赠我明珠的人。
看着男人凛冽的眉眼,目光落在他眼角那颗泪痣。
我一把抱住,声音哽咽,
“萧珩,我想起来了…”
“我全都想起来了…”
那僵硬的身体,在我声声哽咽中变得柔软。
轻轻抚着我的后背,
“阿晚…”
几颗滚烫的眼泪,滴在我脖颈。
当初害我呛水变成痴儿的,是我爹娘。
我不是走失,而是被遗弃。
我爹要杀我为他的养女、为他的权势铺路。
顾琰良不是我的青梅竹马。
与我自小相识的是当今圣上的幼弟,八千岁萧珩。
幼年父母想要我与三皇子亲近,常送我进宫给身为贵妃的姨母请安。
但三皇子为人跋扈根本看不上我。
被关在门外我怕早早回去被父亲责罚,酷暑寒冬只能站在宫墙边耗时间。
我与萧珩便是那时相识。
他比我大几岁,见三皇子捉弄我,能沉声训斥。
“只敢欺负女眷算什么本事!”
“凭你也配做我皇室儿孙!”
眼高于顶的三皇子也只能低头称是,叫上一声小皇叔。
背地里却骂,
“呸!不过一个王爷!”
“等我承袭皇位!第一个就杀狗萧珩。”
但他不敢也不能。
萧珩手中有先帝亲赐的兵权,十四岁就能带兵戍边直捣敌军老巢。
人们说若不是他母妃是异国进贡,萧珩才最有可能继承皇位。
但他却说,
“皇位有什么意思,我看皇兄未见得比我多快活。”
十几岁的他和我一齐躺在后花园山顶,吃着点心闻花香。
他盯着我的眼睛,刮我鼻梁,
“小阿晚,你快些长!”
“等本王这次戍边归来,你可要长高些!”
后来他又带着军功威风凛凛回京时,却得知我成了个痴儿,生死不明。
十年来,只有萧珩一直在找我。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他找到我后,又特意把消息散在京城,迫使苏家人接我。
我回苏家后,他也一直暗中护卫,只有那一夜他走后军中有紧急军务处理,绊住了腿脚。
“对不起阿晚,我没想到苏家人如此丧心病狂!”
萧珩安抚我颤抖的脊背时,突然两声敲门声。
“王爷,新科状元顾琰良求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