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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苏高游已经站了起来,喘着粗气,指着她骂:“狗杂种,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苏蕴雪倏然转头看他。

眼神冰冷。

苏高游愣了下,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竟然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苏蕴雪忽然笑了。

“你骂我狗杂种,娘骂我贱种,难不成我不是你们生的吗?”

二人神色一变。

柳氏出口:“你胡说什么?你就是我们生的!”

“我是你们生的,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待我?”

苏蕴雪甩开她的手,“我做了这么多,这么乖,这么听话,难道还不够吗?

“可你们呢,动辄打骂,从来不会夸我一句,不会关心我一点。

“就算是捡来的养女,也做不到这么恨罢。”

苏高游眼神有些飘,心虚的没看她。

扶着他的苏浅香出了声:“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想爹娘呢,他们把你养这么大,不过是对你严厉了些,你便要不认他们做父母了吗?”

苏蕴雪不想跟她说话。

转身要回屋。

气不过,苏高游破口道:“你是我们的女儿,想怎么对你全凭我们的心情,怎么了,你如果不乐意就走,省得在家里白吃白喝白住,反过来还训我们给你的爱不够。”

苏蕴雪僵住身,手指微蜷。

白吃白喝白住?

那她这些年为家里做的这些算什么呢?

他们给了她一个庇护所,她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从今以后,两清了。

谢家定的婚期就在两天后。

第一天,谢家送来了嫁衣饰品,分明没量过身,穿起来却是刚刚合适。

第二天,谢家派来了两个丫鬟,替苏蕴雪梳妆画眉,试穿嫁衣。

得到消息的乔梨过来,抱着她伤心了一整宿。

第三天一早,谢家迎亲队伍前来,锣鼓喧天。

苏蕴雪一身红嫁衣,上了花轿,八抬大轿出了桂眠村。

乔梨看着花轿远去,又哭红了眼。

苏高游和柳氏不用跟去,待人一走,各自冷了脸。

苏蕴雪知此次嫁去谢家,定然不会顺意。

上了花轿后眼皮便跳得厉害。

当真到了谢家,连堂都不用拜,直接将她送入了洞房。

坐了片刻,房门被人打开。

一股阴冷的气息传来。

即便这三个夜晚苏蕴雪都没碰到,但仍记得清楚。

顿时脊背发寒。

听到一个老妇人道;“少爷,这边。”

隔着红盖头,苏蕴雪看到一个身影逐渐走近。

与梦里见到的,无异。

她顿时攥紧了衣袖。

下一刻,男人停在她面前。

老妇人将喜秤放入对方手中,“少爷,你现在可以为少夫人掀盖头了。”

苏蕴雪手紧了紧,心脏跳得有些快。

红盖头一点点被掀开,一点点露出眼前人的面容。

她看清了他的相貌。

高挺鼻梁,粉润薄唇,下颌线锋利,轮廓硬朗,喜服穿在身,衬得身姿更加颀长挺拔。

唯独,这双眼被一条红绸蒙着。

即便看不到双眼,也知此人生得很漂亮。

比姑娘家还要漂亮妖艳。

苏蕴雪心脏漏了一拍,呼吸微微暂停了。

谢北晏微微偏头,问:“秋娘,好了吗?”

“好了好了。”

被叫做秋娘的老妇人笑着点头,拿起桌上一早倒好的合卺酒,递给他二人一人一杯,“喝了这杯合卺酒,你二人啊便是夫妻了,今日合卺交杯,今生共度百年春。”

苏蕴雪从床上起来,与他共饮交杯酒。

这婚便是成了。

秋娘笑嘻嘻地拿了荷包出去发放,把门口的两个丫鬟也一并叫走,把此地留给了他二人。

苏蕴雪没想到谢家这位郎君还是个眼盲之人。

既是成为了夫妻,她便履行妻子的职责。

苏蕴雪伸手扶他,本是想让他坐下,自己再出门倒个热水过来洗脚的,刚触碰,脊背便莫名一阵发寒。

谢北晏“望”着她,分明双眼看不见,却看得她头皮发麻。

半晌,轻哼一声,“你倒是识趣。”

苏蕴雪愣了下,不知他这句话是何意。

他不用他扶,直接坐下,拿手摘下蒙住眼的红布条。

露出了一双好看的琥珀色的眸子。

将红布条随手一扔,大喇喇道:“我要沐浴,你帮我。”

苏蕴雪愣住。

“不愿意?”他提醒,“你如今可是我的妻子,这不就是你该做的?”

“……没有不愿。”

他矜持地抬起手,示意她扶。

苏蕴雪第一天到来,不知这大户人家在哪里沐浴,硬着头皮将他扶起,往门外去。

所幸廊外还有丫鬟在。

她问了一嘴,那丫鬟机灵,跑过来带路。

将人带到净房,苏蕴雪犹豫着问:“夫君,我要怎么帮你?”

“不许这么叫我。”

谢北晏说:“你我虽成了婚,可心意并不相通,你不要这么叫我。”

要求还挺多。

苏蕴雪好脾气问:“那我该怎么叫你?”

“随你。”

顿了下,他别开头,“可以叫我的表字。”

他的表字。

苏蕴雪并不知道。

她点头,“好,我知道了。”

又问:“我该怎么帮你?”

谢北晏分明不能视物,却跟看笨蛋一样看她,“自然是脱衣,扶我入浴池,搓背洗身,再扶我出来,擦干净身子,最后为我穿衣。”

他一一列举,说完,自觉地抬起手。

苏蕴雪迟疑地为他褪去大衣,慢吞吞地解开衣带。

她今年已是十八,可却恪守本分,从未与哪个男的这样近距离接触,更遑论要为对方脱衣洗身,脸便是不由得滚烫起来。

她解衣动作慢,谢北晏也不催,眼珠子转来转去,跟真能看到似的。

尤其,他耳朵还可疑地红了。

苏蕴雪没瞧见,厚着脸皮终于给他脱得只剩里衣。

她唇瓣抿紧,如临大敌。

烧着脸打商量:“要不,你自己解里衣?”

谢北晏不应:“你何必害羞,日后你我是夫妻,哪里还见不着?”

苏蕴雪:“……”

说的也对,他二人已是夫妻,她这般羞涩又是何必。

从今夜起,她便该要改掉小姑娘的扭捏了。

这般想着,心一横,便解了对方的里衣。

露出白花花,块垒分明的腹肌来。

正要伸手去碰亵裤,谢北晏却退开,“不脱,就这样洗!”

“……”

苏蕴雪点点头,是好事。

可是他看不见,是怎么知道自己要碰他亵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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