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石文学
一个专业的小说推荐网站

第6章

李依斐扯出一抹淡笑:“崔总助,这么多年,您还是没变啊,一如既往的忠心。”

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再乍一听,崔振理怎么觉得李依斐在拐着弯儿骂他呢,难道她猜到他是故意叫她开车的了?

这么多年,李小姐倒是越来越像他老板了,骂人都零帧起手。

崔振理坐在副驾,车开出车库,李依斐才问:“要去哪儿?”

“这…杭城有好几个住处…”他为难似的转头喊了几声:“陈董,陈董,您今晚去哪里住?”

等了半晌,陈行砚都没回复,车厢内寂静地可怕,李依斐依稀记得有个别墅,他带她去过,便问:“那个损斋别墅还在吗?”

“在在在。”

李依斐:“那去那里好吗,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总不能等他做决定。”

崔总助往后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车子驶出山道,进入大道,多了光亮,路两旁的高楼林立,城市的五光十色,车水马龙,在夜间铺陈开来,杭城作为古都,道路宽阔,一排车流驶过如同时光一般,迅速进入又驶离。

已是后半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来抵抗这无聊又安静的路上时光。

“李小姐,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崔振理问。

“挺好的,你呢?我走后,他有没有为难你?”

崔振理支吾了一下,才开口:“为难…倒是没为难,就是骂我吃里扒外,顺便被派去非洲分公司集训了一个月。”

李依斐有些难为情,原来崔助理真被他罚了,讪讪道:“不好意思啊,当年因为我的事造成了你的麻烦,我没想到他竟然……”

崔振理赶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我自愿去的,李小姐您千万别在意,就当没听过这回事儿。”

要是这话让后面的人听到,以为他欺负了好不容易回来的祖宗呢…

那他可就真完了,非洲集训是小,未来的好日子是大。

沉默了会儿,李依斐才鼓起勇气问了想问的:“那,他呢?他还好吗?”

这一问,崔振理可就来劲儿了。

“李小姐,实话说很不好,这几年陈董的酒局也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忙,全身心扑在工作上,都差点把胃熬坏了,一点都歇不得,很多时候都要靠吃安眠药才能睡着,您回来了,若是有空,也劝劝他吧,他如今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听到安眠药,李依斐心中一颤,以前他都睡得很好,怎么要到吃安眠药入睡的程度了。

她是听说过,前些年方达出了些事。

那段时间她也日日夜夜担心,半夜起床盯着新闻,还去沈明盏那里打听,但是早就解决了,如今方达越来越壮大,蒸蒸日上。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崔振理心想还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你的事儿。

“这…恐怕要您亲自问他了,我一个下属也不敢问啊。”

李依斐看了眼后视镜,后面的人头斜靠在椅背枕头上,紧闭着双眼,似乎很痛苦,她微微蹙眉,这些年过得不好吗?你应该比我幸福才是。

可是劝劝她,她有什么资格,又是以什么身份去劝他呢?

又开了一会儿,后头传来低沉的一声问询:“到哪儿了?”

崔总助立即转头:“陈董您醒啦,我们在去损斋的路上,马上要到了。”

陈行砚轻咳了一声,太阳穴有些疼,抬起拇指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在寻找一些记忆:“损斋是什么狗屁地方?”

“去观堂。”

三字一出,掷地有声,前座两人皆是一震。

崔振理大胆发言:“陈董,我们现在在杭城呢,李小姐在开车,送我们去损斋。”

陈行砚这才渐渐清醒,透过后视镜瞧见了开车的小人儿,心中不知为何涌现出一抹怨气,生生压制住了,冷冷道:“那就麻烦李总监了。”

李依斐听到观堂两字,手心还冒着冷汗呢,嘴上却脱口而出:“应该的。”

观堂这个地方,李依斐熟悉不过,困住她三年的地方,甚至到最后,她都不知道究竟她是不是自愿被困住的鸟儿,在囚笼里歌唱,直到被叫醒,才发现是大梦一场。

随着车子疾驰,记忆回到了八年前。

那时,她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

八年前。

李家村这个破落的江南小村庄已经好久没什么新鲜事儿了,江南烟雨朦胧似乎特指梅雨这个时段,雨水像幕布一般连接在了天与地之间。

雨下多了就形成了雾气,笼罩在这座依山傍水的小村落上空,雾蒙蒙雨蒙蒙。

沈明盏赶到李家村,正巧大雨滂沱,车内视线完全被瓢泼大雨遮挡,根本无法前进,无奈只好将车停在村口的一个亭子附近。

本来今天车子驶入这个连水泥路都没有的小村庄,他就已经十分焦躁忐忑,这又要等雨,心中更是急躁。

雨丝如同细线,数千万细线连绵,连近处的风景都看不清,沈明盏语气都透着焦躁,问司机:“大哥给的地址没错吧?”

陈前看了眼车内后视镜说:“没错,就是这李家村。”

沈明盏深呼一口气,陈行砚在大事上行事谨慎,若无确切消息,绝不会告知他。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派人找妹妹的行踪,一个月前底下的人发现了妹妹当年从杭城走丢被拐卖到邵县附近的线索。

恰好陈行砚来杭城出差,离得比较近,便帮着一起找。

陈行砚一路查下去,就找到邵县下南方偏远山区的这个小村子。

三天前他告诉他,有了妹妹的线索。

当年妹妹在杭城失踪,他们怀疑被拐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消息,父母日日夜夜害怕担忧就是这样被拐进贫困山村,没想到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沈明盏心中不安,一遍遍安慰自己,无论妹妹如何,他都会想办法弥补她,带她回去,给她最好的生活。

等了一个小时,雨势减弱,陈前刚要打火走,车窗被敲响了,看到来人,他按下车窗。

“崔助理?”

陈前往后视镜一看,车后停了一辆丰田山地越野车,男人修长的身影从后座迈腿下来,手中撑着一把黑色长柄雨伞,一身矜贵从容。

“嗯。”崔振理一出现,沈明盏便知道谁来了。

果然,后车门被打开,陈行砚俯身低头,沈明盏看到来人欣喜笑着问:“大哥,你怎么来了?”

陈行砚调侃似的说:“怕你找不到呗,我正好处理完事情,就过来看看。”

沈明盏和陈行砚从小玩到大,陈行砚年龄虚长他两岁,是圈子里的大哥,从小在大院里带着一帮小兄弟爬树掏鸟蛋,坏事做尽,天天挨打,也不妨碍他成为兄弟们的顶梁柱,圈子里谁也不敢得罪他。

沈明盏在大事上总归是听他意见的,这次也多亏他,他在南方的人脉圈广,才找到这个地方。

一路打听,车子终于开到了王家门前,两辆轿车停在路边,不禁引起了村民的纷纷侧目,毕竟这里是个贫困村。

王家的房子是个江南的小平房,如果说是房子倒不如说陋室,外墙皮斑驳脱落,青色的霉菌如同爬墙虎一般挂满了墙体,屋上青瓦檐残缺,木门吱呀作响,木窗没有玻璃,是白色塑料布铺的,塑料布也有几处破损,随风摇摆。

陈行砚刚下车就感受到了村民炽热的目光,大家都紧盯着他们,眼神里带着警惕和好奇。

黄泥泡了水,才走两步,两人的皮鞋上就沾满了南方偏红的黄泥土。

两人环顾四周环境,不禁皱眉,互相看了一眼,沈明盏走上前,敲了两下木门。

过了一会儿,门缓缓打开,伸出一只枯木般的手,而后是一颗满是枯燥卷曲白发的头。

一位老奶奶探出头来,左眼深深往里凹陷似乎是瞎了,余下的右眼直勾勾盯着两人看,眼神并不友善,鹰钩鼻,两颊因为没有肉而彻底往里凹陷。

“找谁啊?”老奶奶说的是本地话,带着浓重的吴语方言腔。

沈明盏想了半天才听明白什么意思,微微弯腰低头问:“老奶奶,这里是不是王永兴家,我们想找王永兴儿子王三水的媳妇,不知道她在不在?”

老奶奶一听这话,唯一一只眼睛立马露出警惕的眼神,问:“你们是谁,找她做索?”说着就要把门关上,语气很差:“滚滚滚,别来烦我。”

陈行砚立刻上前拦住,把门推开,老奶奶一个踉跄。

沈明盏想去扶老人,老人力道却很大,一用力反倒把他推开了。

“老奶奶,我们只是想过来看看她,并没有恶意,您把王三水和她媳妇叫出来就行。”

老人听到这话,干脆直接坐在地上耍赖,拿着拐杖往地上砸,嘴里叫喊着:“哎呦,外地人打人了,我不认识你们,快走快走。”

老人的话里夹杂着方言,他们两人也没太听明白,只能从肢体上判断出她并不友善。

陈行砚不似沈明盏这般好脾气,直接把虚掩的门彻底推开,抓起地上老人的衣领就把人提溜起来,带着怒气问:“老东西,人在哪儿?不说今天咱就耗在这儿。”

老人看这架势吓得直发抖,颤巍巍地开口:“死了…早死了,那个女人身体差得很,孩子一出生就死了,可怜我孙子……也跟着去了。”

沈明盏站在一旁,听到这话,浑身一颤:“你刚刚说什么?”

老人看向他,睁大了唯一一只眼睛,瞳孔泛黄浑浊不堪,张嘴时牙齿也只剩几颗,大声喊道:“死了,早死了!”

陈行砚一把把人扔在地上,朝身后喊了一声:“进去搜。”

崔振理就站在身后,车里的两个保镖立刻就冲了进来,陈前见状也跟着进了房间。

老人瞧这态势,坐在地上连连打滚,喊天哭地道:“哎呀,你们干脆打死我得了,来人呐,抢劫了!”

沈明盏和保镖一起冲了进去,边搜东西边声嘶力竭地喊叫:“宝璐,沈宝璐,你出来!我是哥哥,哥哥来找你了。”

不及五分钟,这座平房就被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出几件年轻女人的衣物,什么都没有。

沈明盏从里面冲出来,拽起老人的衣领,怒吼:“死老太婆,把人交出来,沈宝璐人呢?”

老人这下是彻底吓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边动静这么大,早就吸引了一波村民过来吃瓜。

沈明盏猩红了双眼,冲出去逮到一个人就问:“这家的媳妇去哪里了,还活着吗?”

其他人节节后退,听到询问后,才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说:

“王家媳妇早死了。”

“几年前就难产死了,小孩也跟着去了。”

“是啊,这些人是谁啊?”

被抓住衣领的中年人,支吾着开口:“这…这王家媳妇早死了,都已经好几年了,具体我也记不清了,黄土都埋半截了。”

阅读全部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