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枪声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闭着眼等死。
一秒。
两秒。
三秒。
怎么还没疼？难道人死了就感觉不到疼了？
我试探着睁开一只眼。
陆琛的手枪被打飞在地上，还在冒着青烟。
他握着手腕，一脸震惊地看向仓库门口。
“还好，终于赶上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傅霆深走进来，手里还握着冒烟的枪，眼中带着杀意。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上。
“你再晚一步，我就见阎王爷去了。”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傅霆深赶忙过来扶住我，看到地上的血迹，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可怕。
“该死！怎么流这么多血？”
他脱下外套垫在我身下，然后转头对陆琛，眼神如刀。
“陆琛，你可真够狠的，连自己的老婆都下得了手。”
陆琛冷笑一声，丝毫不示弱：“这是我们缉毒的事，跟你国际刑警有什么关系？”
他弯腰去捡地上的枪。
傅霆深一脚踢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跟我关系可大了。”
他打了个响指。
仓库外突然涌进来七八个黑衣人，每个人都配着枪，动作训练有素，杀气腾腾。
傅霆深一挥手：“把江思然扣起来。”
两个黑衣人立刻上前。
江思然瞬间慌了，往后退了几步，眼泪瞬间涌出。
声音颤抖得像受惊的小鹿：“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她楚楚可怜地看向陆琛：“琛哥哥，救我！我好害怕…”
陆琛立刻冲过去，一拳打在其中一个黑衣人脸上：“滚开！”
他把江思然紧紧护在身后，另一个黑衣人想上前，被他一脚踢开。
“你们想干什么？”陆琛像护崽的野兽，双眼通红，“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跟谁拼命！”
傅霆深冷笑，眼中满是嘲讽：“陆琛，我警告你，这事归我们国际刑警管了。”
他掏出一份文件在陆琛面前晃了晃。
“我已经通知你的上头了，你必须配合我们。”
“不然，你这个警察也别想当了。”
陆琛看都不看，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你别胡说八道。”
他把江思然搂得更紧，眼中满是保护欲：“你就是想为林静姝出气。”
“傅霆深，我知道你喜欢她，可她是我老婆，轮不到你来英雄救美！”
傅霆深眉头一挑，讥讽地笑了：“是吗？那你刚才怎么对你老婆开枪的？这就是你所谓的夫妻之情？”
陆琛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那是因为她背叛了组织！她害死了九个兄弟！我必须为死去的兄弟讨回公道！”
傅霆深摇摇头，语气带着怜悯：“陆琛，你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江思然的真实身份，你查过吗？”
江思然身体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柔弱无辜的模样。
“我就是个普通的线人啊。”
她哽咽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为了正义，我付出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多痛苦…琛哥哥，你不会也不相信我了吧？”
她说着，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陆琛心疼地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别听他胡说。思然，我相信你，我永远相信你。”
然后转向傅霆深，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今天你别想欺负思然。”
他从腰间又掏出一把备用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傅霆深：“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傅霆深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行，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6
傅霆深把手里的文件往地上一扔。
“陆琛，你真是个蠢猪。”
“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警察的。”
他指了指江思然。
“你身边这个女人，就是海市最大贩毒集团的头号毒枭。”
我愣了一下，我早就怀疑她的身份有猫腻，但没想到她居然是最大毒枭。
陆琛的枪微微一颤。
“你放屁！”
“思然是线人，是英雄！”
“她为了正义付出了那么多，你怎么能这样污蔑她？”
傅霆深冷笑。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端掉窝点后，海市的毒品交易反而更猖獗了？”
“为什么昨天你们的行动会遭到精准伏击？”
“为什么每次警方有大动作，毒贩总能提前得到消息？”
陆琛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坚定起来。
“那是因为林静姝跟毒贩有勾结！”
他指着我，声音颤抖。
“她袖口的卫星电话就是证据！”
“她早就背叛了我们！”
傅霆深摇摇头。
“跟你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
“你自己打电话问你们局长吧。”
“看看上面怎么说。”
江思然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眼泪瞬间涌出。
“琛哥哥，他们在冤枉我！”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他们就是来给嫂子出气的！”
她抬起头。
“嫂子是不是跟这个傅先生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才会这样污蔑我？”
她说着，身体摇摇欲坠。
“琛哥哥，我宁愿死也不想被这样冤枉…”
陆琛立刻把她扶起来，心疼地擦着她的眼泪。
“别哭，思然，我相信你。”
可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傅霆深嗤笑一声。
“陆琛，你还真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这种低劣的演技都看不出来？”
“我看你这警察白当了。”
陆琛咬着牙，最终还是拿出了手机。
“我这就打给局长！”
他拨通号码，按下免提。
“局长，我是陆琛。”
“关于江思然的事…”
电话那头传来局长严肃的声音。
“陆琛，你必须立刻配合国际刑警的行动。”
“江思然的真实身份已经查清了。”
陆琛的脸瞬间白了。
“不…不可能…”
“局长，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没有误会！”
局长的声音更加严厉。
“你立刻配合抓捕，这是命令！”
电话挂断。
陆琛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他缓缓转过身，想要看向江思然。
就在这时，一把冰冷的刀刃贴上了他的脖子。
“别动哦，琛哥哥。”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妩媚而危险。
“动一下，你就要去见阎王了。”
现场瞬间陷入紧张对峙。
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江思然。
但没人敢开枪。
陆琛的声音在颤抖。
“思然…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那么相信你…”
江思然突然大笑起来。
笑声尖锐刺耳。
“哈哈哈哈！”
“陆琛啊陆琛，你真是傻得可爱。”
她的刀刃又贴紧了几分。
“从你第一天出现在毒窝，我就看出你是卧底了。”
陆琛浑身一震。
“什么？”
江思然笑得更加放肆。
“你以为你演技很好吗？”
“你那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一看就是条子。”
“只不过我陪你演了一出戏而已。”
她凑到陆琛耳边，声音轻柔却充满恶意。
“我为什么要待在你身边？”
“因为这样，警方的所有部署我都能实时掌握。”
7
陆琛脸色发白。
“不可能…这不可能…”
江思然大笑起来。
“还有更精彩的呢。”
她舔舔嘴唇。
“记得上次我说毒贩绑架我吗？”
“那也是我随口编的。”
“没想到你还真信了，哈哈哈！”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还急吼吼地把林静姝抓过来。”
“给她扣上叛徒的帽子。”
“陆琛，你可真是我见过最蠢的警察。”
陆琛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思然继续开口。
“哦对了，你那几个兄弟。”
“全都是被我的人弄死的。”
她的声音轻描淡写。
“我故意让他们去送死。”
“然后再嫁祸给你老婆。”
“你还真的相信了。”
“差点亲手杀了她。”
江思然扫了我一眼，眼中闪过怨毒。
“只是啊，人算不如天算。”
“没想到被林静姝这个贱人给破坏了。”
她咬咬牙。
“要不是她，我的计划就完美了。”
“我本来可以继续潜伏在你身边”
“把整个警察系统的情报都搞到手。”
江思然的刀尖在陆琛脖子上划出血痕。
“等我今天逃出去后。”
“改天再来找你们算账。”
“尤其是你，林静姝。”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傅霆深冷笑。
“你觉得你现在还能逃得掉吗？”
他挥挥手。
更多的黑衣人涌进仓库。
每个角落都被封死了。
江思然环顾四周，丝毫不慌。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拖着陆琛往后退。
刀尖死死抵在他的脖子上。
“都别动！”
“谁敢动一下，我就割断他的喉咙！”
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江思然一步步退到墙边。
确保自己不暴露在任何枪口下。
然后慢慢横移。
向着停在外面的车移动。
陆琛被她拖着，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神色空洞，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江思然退到了车边。
她用另一只手去拉车门。
就是现在！
我忍着剧痛，猛地从地上弹起。
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
一个回旋踢。
“啪！”
正中江思然的手腕。
刀子脱手飞出。
在空中划出弧线。
“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江思然愣了一瞬。
就这一瞬间。
傅霆深已经冲了过去。
一个擒拿。
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放开我！”
江思然疯狂挣扎。
“你们这群混蛋！”
两个黑衣人上前，给她戴上手铐。
陆琛彻底瘫软在地。
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
他呆呆地看着被押走的江思然。
眼中一片死灰。
江思然被拖着往外走。
还在大声叫嚣。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
最后消失在仓库外。
傅霆深走过来扶起我。
“撑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只能虚弱地靠在他身上。
就在这时。
陆琛突然像想起了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
眼中闪过巨大的恐慌。
“孩子…静姝肚子里的孩子…”
他跪倒在地。
拼命地朝我爬过来。
“静姝！我们的孩子！”
他的声音撕心裂肺。
“对不起！对不起！”
他爬到我面前。
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躲开了他。
8
“静姝，我对不起你。”
陆琛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得像个孩子。
“是我不对，是我的错。”
眼泪掉在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你原谅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他匍匐在我面前，像条摇尾乞怜的狗。
“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毒枭。”
“我以为她是线人，是英雄啊！”
他抬起头，眼中满含绝望。
“静姝，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人。”
“我离不开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求求你回来，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
他伸手想要抓我的衣角，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讽刺。
“陆琛，你觉得还有可能吗？”
“你为了一个毒枭，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个字都像刀子。
“你差点一枪崩了我，你的结发妻子。”
陆琛脸色惨白如纸。
“静姝…”
“闭嘴！”
我用尽力气吼道，声音在仓库里回荡。
“你觉得我还有可能跟你这种人过下去吗？”
“跟一个为了别的女人要杀死自己妻子的畜生？”
陆琛倒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
他也知道，他犯下的错，太过严重了。
无法挽回了。
“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我撑着傅霆深的手臂站起来，每个动作都透着决绝。
“我会办好离婚协议。”
“如果你还算个男人，就痛快点签了。”
陆琛身体剧烈颤抖，声音破碎。
“静姝，别…别这样…”
“我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滚！”
我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傅霆深扶着我，一步步走出仓库。
身后传来陆琛撕心裂肺的哭声，像野兽般的哀嚎。
活该。
傅霆深把我抱上车。
“医院，快。”
司机立刻发动引擎。
车子驶向医院。
我靠在后座上，浑身都在疼。
小腹疼得像被撕裂一般。
傅霆深握着我的手。
“撑住，马上就到。”
他的手很温暖，很稳定。
和陆琛不一样。
陆琛的手，现在想想只觉得恶心。
到了医院。
医生给我做了全面检查。
“林女士，万幸。”
医生看着检查报告。
“您的身体条件还算不错，恢复得也快。”
“只是…”
他欲言又止，神情凝重。
“只是什么？”
傅霆深紧张地追问。
医生叹了口气。
“只是以后恐怕不能生育了。”
“这次流产对子宫的损伤太大。”
“加上之前的旧伤…”
“基本上没有怀孕的可能了。”
病房里一片死寂。
傅霆深突然开口，声音坚定。
“不能生孩子我也要。”
他认真地看着我。
“静姝，你知道的，我等你很久了。”
我给他一个白眼。
“滚，谁要你要了？”
傅霆深笑了，眼中满是宠溺。
“你看，精神头还不错。”
“能怼人就说明没大事。”
他坐到床边。
“我早就跟你说了。”
“当初选择我就好了。”
“哪有这么多狗血破事。”
我瞪他。
“好了你别说了。”
“伤口疼。”
傅霆深立刻紧张起来。
“哪里疼？要不要叫医生？”
“需要止痛药吗？”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
我突然想笑。
这个在国际刑警界叱咤风云的男人。
现在却像个新手一样手忙脚乱。
虽然傅霆深嘴贱。
但他是真的把我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
每天端茶倒水。
削苹果，喂粥。
擦脸，洗脚。
好像我现在是在坐月子。
“傅霆深。”
我突然叫他。
“嗯？”
他正在给我削苹果，动作很专注。
“谢谢你。”
他的手顿了顿。
然后笑了，笑容温暖如春风。
“客气什么。”
“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报答我。”
我翻了个白眼。
“想得美。”
窗外阳光正好。
新的生活，或许真的可以开始了。
9
一个月后。
江思然在牢里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
每一条毒品运输路线。
每一个上下游联系人。
每一笔交易记录。
甚至包括海外的联络点。
警方根据她的供述，发动了海市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扫毒行动。
仅仅三天时间。
端掉窝点47个。
抓获毒贩231人。
缴获各类毒品近两吨。
海市的地下毒品网络被彻底摧毁。
江思然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行刑那天。
陆琛去了。
他看着曾经让他神魂颠倒的女人被注射药物。
看着她在玻璃窗后慢慢闭上眼睛。
然后转身离开。
第二天，他向警局递交了辞职信。
局长挽留了很久。
但陆琛只说了一句话。
“我没脸再穿这身警服了。”
从那以后，他就消失了。
有人说在酒吧看见过他。
喝得烂醉如泥，嘴里念着人名。
有人说在街头看见过他。
胡子拉碴，形容憔悴。
他彻底垮了。
每当夜深人静。
那些画面就会涌上心头。
他为了江思然打我的那一巴掌。
他举枪对准我的那一刻。
还有那个永远不会出生的孩子。
九个因他而死的兄弟。
他们的脸在黑暗中浮现。
“你害死了我们。”
“你是个失败的警察。”
“你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
陆琛只能借酒消愁。
可酒醒之后，痛苦加倍。
我在医院整整休养了一个月。
出院这天，傅霆深开车送我回新公寓。
刚进门，门铃就响了。
我从猫眼里看出去。
是陆琛。
他瘦了很多。
胡子没刮，头发凌乱。
整个人没了精神。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离婚协议。”
他的声音沙哑。
“我已经签好了。”
“房子、车子、存款，都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
他把文件袋递给我。
手在颤抖。
我接过来，没有打开。
“你还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
或许是看在曾经的情分上。
陆琛苦笑了一下。
“不好。”
“但这是我活该。”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静姝，对不起。”
“我知道这三个字太轻了。”
“轻到无法弥补我造成的伤害。”
“但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转身要走。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
“好好照顾自己。”
“傅霆深是个好人，他会对你好的。”
“你值得被人好好爱着。”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背影落寞。
我关上门。
心里空空的。
一切都结束了。
当天晚上十一点。
傅霆深突然打来电话。
“静姝，陆琛他…”
声音有些犹豫。
“怎么了？”
“他自杀了。”
我握着电话的手微微一紧。
“留了遗书，说对不起所有人。”
“尤其是你。”
我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
窗外下起了雨。
陆琛死了。
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有些唏嘘。
但也只是唏嘘。
爱恨情仇，都已经过去了。
他用死亡画下句号。
而我，要继续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
把过往都冲刷干净。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半年后。
我成为了一名国际刑警。
通过了所有的体能测试和专业考核。
现在，我和傅霆深并肩作战。
今天，我们接到了新任务。
“根据江思然生前的供述。”
傅霆深指着地图上的红点。
“她的上游集团在金三角。”
“代号’毒蛇’，是东南亚最大的贩毒集团。”
我点点头。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傅霆深看着我。
“你身体恢复了吗？”
“这次任务很危险。”
我笑了。
“我是林静姝。”
“曾经单枪匹马干掉29个毒贩的林静姝。”
“你觉得呢？”
傅霆深也笑了。
“那就一起上。”
窗外阳光灿烂。
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而这一次，我不是为了任何人。
只是为了正义。
为了那些死去的无辜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