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七点的闹钟响起，拉回我的思绪。
我睁开眼，淡淡擦掉眼角的眼泪，把曦曦叫醒，七点半准时出门送她去幼儿园。
今天孩子们都开始回幼儿园上课，托管所不必太早去清洁。
我原本打算先回家整理家务再去上班，可是还在半路，就收到幼儿园李老师的电话。
曦曦在幼儿园门口跟一个孩子打起来了。
我慌乱地道歉，又转身上公交车往幼儿园的方向赶去。
“曦曦！”
见曦曦伸手还想去打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孩，我指责的大喊一声，直接抓住她的手。
“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
我用手压下孩子高昂的头颅，一次又一次鞠躬道歉。
“林以青。”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愣了片刻，这才抬头看着孩子的家长。
原来曦曦打的是周彦生的儿子。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我和曦曦。
“这是你女儿？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扯出一个笑容陪笑道：
“女孩都像爸爸。”
他沉默片刻，声音又冷了几分。
“五万赔偿，一分不能少，不然就等着收诉状书吧。”
我算了一下，就算不吃不喝的工作，也要十六个月才能还清。
见我窘迫的样子，周彦生压低声音，贴在我的左耳说话。
“实在不行，就来我公司给我当秘书还债。”
“不过是贴身那种。”
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想要侧过身体来，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看上去就像掉进了他的怀里一样。
“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了？”
我看着他冰冷玩味的神色，这才意识到他刚刚大概说了什么，瞬间抿紧唇线，神色难堪。
半晌后才开口：
“抱歉周总，我不做小三。”
“装什么，那你的意思是想吃官司？”
我们争论不下，周彦生故意说的很大声，要让我难看。
曦曦哭了起来，抱着我说对不起。
周围人的议论声混杂着孩子的哭声，让我的呼吸有些窒息。
我最终压低声音同意了。
我找不起律师应诉，更何况我苦一点没事，孩子还有大好前程，怎么能让她那么小，身上就背负了污点？
李老师让我先带孩子回家休息，然后隐晦的提醒我，得罪了周家，他们幼儿园不能再收曦曦了。
我挤出一个笑容，道了声谢谢。
抱着孩子回家的路上，我问她为什么要打架。
“周弘骂我是没爸的小孩，还说我不配当你的女儿，说我有病，赶紧去死。”
平日在托管所里，周弘就挺喜欢我的。
小孩子都是这样，总希望自己独占一份关爱。
曦曦仰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妈妈，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亲亲她的脸蛋，最终什么都没说。
我过的没出息就算了，又怎么能去指责孩子，让她跟我一样活的低声下气呢？
安顿好曦曦后，我去了周家的公司上班。
周彦生在开会，经理让我换上保洁服，先把顶层打扫干净。
等我打扫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周彦生交叠双腿坐在椅子上。
他扫了一眼我，指了指自己脚边打撒的咖啡。
“过来，跪着擦干净。”
我默默拿起一块抹布跪在他脚边，一点一点擦拭。
他说不满意，我就一直跪着。
直到那块地板都发亮了，他才扫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就那么下贱？”
“是不是为了钱让你脱光衣服站在我面前都行？”
我呼吸一窒，心里有些发涩。
我没说话。
能说什么呢？
为了钱我什么都做过，这是事实。
我发着高烧站了十二个小时洗了几千个碗，穿着难以启齿的性感套装在夜店卖酒水，大冬天穿着单衣站在热闹的街道吆喝着卖气球。
从前那点自尊心早就被磨难和社会磨灭了。
自尊心能值几个钱？
可是再穷，我也没卖过身。
不是因为我多有道德，而是因为要是得病没钱治疗，比孩子和父母先死了，他们要怎么办？
“行了，出去吧。”
见我不开口，他觉得没趣，不耐烦地挥手赶我出去。
我轻声说了谢谢。
跪了半个小时的腿有些发麻，一站起来的时候头晕乎乎的，摔在周彦生的脚边。
突然间大门打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进来。
她面色一变，扯着我的头发将我从周彦生身旁拉起来，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在我脸上。
“你这个贱人，现在是在勾引谁？！”
谢萦好像还不解气，又给了我几个巴掌，打得我嘴角溢出鲜血，用美甲挠破了我的脸，才狠狠地将我踹在地上。
“医生不是说让你别生这么大的气？”
周彦生看都没看我一眼，将未婚妻拉进自己怀里。
“还不滚？让我请你？”
他低头看着我，随手从兜里拿出一张卡，丢在我脸上。
“这里十万，拿去治疗。”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张开了口。
“谢谢周总，谢谢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