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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地牢入口在黄钟公卧房,黄钟公不走,黑白子便无法进来。

林旋研究完吸星 ,又开始揣摩玄天指。

玄天指是一门罕见的阴寒属性武学,能在盛夏时节凝水成冰。

若被左冷禅这般精通寒冰真气的高手习得,定能令其功力更上一层。

林旋修习的内功皆属阳刚一路,无法修炼玄天指,仅能模仿其招式来完善灵犀一指。

这日,他正以冰心诀静心练功,突然心魔骤起,辟邪真气的邪性如野火般爆发,全身赤红发烫,蒸腾起阵阵白雾,仿佛一只煮熟的大虾。

他深知这是辟邪剑法邪性的最后反扑,只要能压制心魔,此后武学之路将畅通无阻,直至达到任我行那般境界。

然而积年累月的邪气汹涌难挡,纵有易筋锻骨篇和冰心诀这等玄门正宗心法,亦渐感力不从心。

林旋起身连打数遍混元掌,试图借混元功疏导邪气,不料适得其反,邪火愈盛。

脑海中绮念丛生,恍若有无数佳人环绕,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危急关头,他尝试运转玄天指心法,欲以寒制热,却再度失败。

正当他准备拼尽最后清明,用吸星 化去辟邪真气时,一段心法蓦然浮现——竟是昔日从青城派得来的双修秘术。

此术描述玄奥,宛如蜀山剑侠笔下的青城秘传,先前与蝶舞试练时险些走火入魔,故而搁置。

此刻心法自动显现,林旋果断按经指引,将邪气导向指尖。

巧合的是,这心法竟也是一门指法,名曰”出神还虚指”。

随着邪气流转,林旋周身炽热骤散。

他并指一弹,囚室顿时热浪翻涌。”余沧海守着金山抢窝头,当真蠢不可及。”林旋收功长叹。

原来此术需身负至阳之气者方能修炼,此前他以冰心诀强压阳气,反而阻滞修行。

如今误打误撞,竟成就了这门兼具指法与心法的奇功:既可催发炽热指力,又能疏导邪火,更能借阴阳双修倍增功力。

此后月余,林旋一边调养经脉,一边蓄积邪气。

原计划用 制住黑白子,此刻却有了更妙的手段。

十月十五,黄钟公外出之际,黑白子前来探问吸星 。

递送餐盘时,林旋故作失手。

待对方接住的刹那,新练成的出神还虚指已点中其手腕。

青城派的修行法门玄妙非常,虽然门槛极高,但威力无穷。

起初林旋只道这出神还虚指仅能激发阳气或邪气——阳气用于修炼,邪气助长枕上风情。

苦修一月后方知此心法之精妙,竟能催动辟邪真气的邪气与诸多负面情绪。

囚室内逼仄潮湿,腥臊难闻,终日不见天光,任谁久居于此都会心生烦闷。

若非为了习武,林旋绝不会在此停留。

即便如此,日积月累的负面情绪此刻尽数爆发,那黑白子如何承受得住,当即昏厥倒地。

这些日子黑白子既要钻研棋谱,又得谋划设计吸星 ,早已形容枯槁。

林旋用力一拽,便将他从墙洞拖了进来。

迅速更衣后,林旋缩身钻出洞口。

梅庄内只有聋哑仆役往来送饭,纵使黑白子喊破喉咙也无人察觉。

林旋冷笑数声,趁机离开了梅庄。

沐浴更衣,饱餐一顿后,林旋又恢复了翩翩公子的风采。

为免任盈盈与蝶舞挂念,他特意显露行踪,直奔洛阳而去。

虽未公开关系,但江湖消息灵通之辈早有猜测。

刚出杭州城,便有不少黑道中人奉上美酒佳肴,令林旋一路畅饮大快朵颐。

只是任盈盈羞于露面,连带蝶舞也留在洛阳相伴,令林旋虽享美酒却无红颜作陪,少了些许乐趣。

行至黄河岸边,林旋决定改走水路。

见路程已近,任盈盈终于让蝶舞前来相接。

美酒相伴,仗剑高歌,这才是江湖快意。”蝶舞,奏一曲!”林旋举杯痛饮,豪气干云。”相公想听什么?”

“爱江山更爱 。”

这首《倚天屠龙记》的片尾曲,是林旋日前讲故事时兴起所唱。

任盈盈与蝶舞精通音律,只听一遍便记下曲调。

此刻蝶舞也不推辞,执玉箫悠悠吹响。

正唱到”不醉不罢休”时,忽听有人高声赞道:”好个不醉不罢休!这位公子当真豪迈!”只见来人五十上下,面色焦黄,酒糟鼻,稀疏胡须,衣襟油亮,正是黄河老祖中的祖千秋。

此人位列林旋最不喜之人——昔年他偷取老头子的续命八丸给令狐冲服下,致使药性相冲病情加重,又放血为其女治病,令狐冲伤上加伤,实乃不义之徒。

老头子耗费毕生心血炼制续命八丸挽救女儿性命,这救命药原是祖千秋侄女所需,却被他盗来讨好任盈盈。

江湖道义数十载,终究抵不过一次谄媚,可惜这马屁没拍对地方,若非令狐冲大度,任盈盈早将祖千秋这个蠢货千刀万剐。

林旋本就厌烦此人,此刻见他打断自己雅兴,决意教训一番,朗声道:”哪位朋友在附近?不妨上船一叙,这里有美酒款待。”

祖千秋登船后立即卖弄起来:”林公子虽有佳酿,却缺了相配的器皿,实在遗憾。

今日承蒙款待,理当回礼。”说罢掏出一堆珍稀酒杯——羊脂白玉杯、翡翠杯、犀角杯等琳琅满目。”先生收藏真丰富。”蝶舞赞叹道。

祖千秋得意道:”小小爱好不值一提。

葡萄美酒当配夜光杯,正如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

林旋有心折他面子,反驳道:”此言差矣。

葡萄酒应用琉璃杯,将军征战沙场为的是天下苍生。

若百姓安康,纵死无悔——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如此高洁之士,当用透明琉璃杯细细品味。”说着轻摇酒杯,血色酒液泛起云雾,香气四溢。

祖千秋不甘示弱,指着状元红说:”此酒该用北宋古瓷杯。”

“荒谬!”林旋当即驳斥,”价值千两的酒杯该配何等衣饰?状元若整日想着敛财,岂不辜负圣贤教诲?”

每当祖千秋提出一种搭配,林旋必以巧言反驳。

虽未必更具道理,但辩才无双,令祖千秋哑口无言。

最终祖千秋颓然叹道:”毕生所学竟一文不值,往日沾沾自喜实在是辱没了这些酒杯。”

“哈哈哈!”一个浑厚笑声响起,”你这酸秀才终日显摆,今日可算遇上对手了!”

来者正是黄河老祖中的老头子,见好友受挫忙来打圆场。

林旋见好就收:”方才玩笑之语不必介怀。

只因这位兄台打断曲乐,一时气恼才如此。

我这辩术源自名家之学。”

原来春秋战国时百家争鸣,儒道名墨法等学派各擅胜场……

名家子弟最善争辩,尤精诡辩之术,说穿了不过是一群胡搅蛮缠之徒,比之儒道墨法诸派相差甚远。

林旋并非名家传人,方才之言不过是为祖千秋留些颜面。

祖千秋也不敢开罪林旋,只得顺着话头应下。

黄河老祖素来盘踞黄河沿岸,以洛阳为主要据点。

他们既已现身,距洛阳便不远了——或者说本就不远,否则蝶舞也不会专程前来接应。

甫抵洛阳码头,便有六个形貌古怪之人围拢过来。

这些人满面沟壑,形容丑陋,各自提着五六十斤重的铁棒,显是力大无穷之辈。

为首之人盯着林旋与蝶舞嚷道:”好个俊秀郎君,标致丫头!就是你们没错!小子,你可是那没心没肺的林平之?”

听得”没心没肺”这般称谓,又见这六人形貌怪异,林旋顿时明白:必是归期延误惹恼了任盈盈,她不知从何处寻来这六个活宝给自己难堪。

说来蹊跷,在笑傲江湖世界盘桓多时,林旋竟一直未曾遇见这六个活宝——桃谷六仙。

此六人犹如水浒中的黑旋风,行事癫狂,思维迥异常人,最喜将人生撕活剥。

六人内力深厚且配合无间,纵是岳不群那般高手遇上,也难逃一死。

林旋淡然一笑:”在下林旋。

诸位要找林平之,与我何干?”

“你怎证明你是林旋?”

林旋拉过蝶舞道:”丫头,告诉他们我是谁。”

蝶舞轻声道:”我家相公名唤林旋,并非六位前辈所寻的林平之。”

“不是林平之?莫非认错了?””对对对,你认错人了。””胡说!是咱们一起认错的。””方才问话的是你,与我们何干?””咱们兄弟同心,我认错便是你们认错。””放屁!明明是你眼拙认错人。”

“且慢!小子你别走!俊朗公子,俏丽丫头,分明没错!快说,你到底是不是林平之?”

“天下俊男美女多了,凭何认定是我?再说一次,我叫林旋,不叫林平之。”

说罢携蝶舞扬长而去,留那六人互相推诿,争论是谁的过失。

路上,蝶舞悄声问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听那”没心没肺林平之”的称呼,她还当是林旋的 债主寻上门来。

林旋笑道:”还能是谁?定是盈盈嫌我归来得迟了。”

蝶舞了然点头。

这些时日她已对任盈盈心悦诚服,甘居妾室之位,对二人这般情趣自不会多言。”他们武功很高么?”

“尚可。

六人同胞而生,配合默契,若陷入他们的节奏,确有些棘手。”

“这六人疯疯癫癫的,倒也有趣。”

林旋暗自摇头,心说若见识过他们撕人的手段,便不会觉得有趣了。

行至绿竹巷,却被告知任盈盈不在庄内,只留下一封书信。

展信阅罢,林旋不禁扶额。

任盈盈不知何故兴起,要与他玩什么”寻人游戏”,且特意嘱咐只许林旋独自参与,蝶舞须留在绿竹巷等候。

既是任大 有兴致,林旋自然奉陪。

安置好蝶舞后,便立即动身寻人去了。

信纸正 工整地写着”燕云十八飞骑,奔腾如虎风烟举”的谜题。

前些日子林旋给任盈盈讲述武侠故事时,特意提到金庸笔下《天龙八部》这部作品。

那些充满诗意的章回标题令他印象深刻,其中这段描写群雄汇聚的名句更是他最喜爱的片段。

正当林旋沉浸在对谜面的思考中时,熟悉的喧闹声由远及近。

桃谷六仙挥舞着一幅画卷围了上来,为首之人厉声喝道:”好个薄情寡义的林平之!竟敢 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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