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你这手表多少钱一块？”
“八十！”
“我看看？”
许恬把手伸过去，一排银颤颤的手表在她冷白的胳膊上格外晃眼，
“姐，我这手表不要票，表带还能更换，我一看您就是个守时的人，是厂子里先进工作者吧？”
大姐惊讶，“你咋知道？”
“嗨，就您这一身正气我能不知道，我猜您爱人跟孩子也都特别的优秀……”
话还没说完，对面大姐就开始掏钱了，
“小妹，给我来一块，女士的。”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我也要一块女士的。”
“我要男士的。”
许恬举着手招呼热情得工人们，“各位发财的同志们，要女款在我这边，男士的在我哥这边，请动动你们发财的小手手，把钱都给我哥收哈，千万别给多了！”
众人听了大笑，“小同志，你说话咋这么有意思！”
“嗨，我这手表可比我说话有意思，您买回去就知道了。”
许恬看陈三发还愣着发呆，赶紧用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三发哥，醒醒，到咱们发财了！”
两人在棉纺厂门口站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
看到没啥人进出了，陈三发一脸兴奋的拉着许恬道，
“走走走，哥请你去吃豌杂面。”
就中午站了这两个小时，保守估计就卖出去了一大半儿，陈三发激动的两眼都在冒绿光。
这个妹儿还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两人找了个国营饭店角落的座位，陈三发借着广告牌的遮挡，一边数钱，一边笑呵呵的，
“妹儿，你还真是我的福星，就中午这会，咱们卖了二十八块手表。”
说着，陈三发从里面抽出一沓数好的钱，
“哥答应你的，二十八块手表，提成五百六！咱们一会还在这儿卖吗？”
两个小时赚了五百六，许恬很满意，
“不了，他们下午上班，咱们转去时代广场那边，不过我得去买个自行车才行。”
坐班车不方便，她现在手里头也有活动的钱，干脆买个交通工具犒劳自己。
陈三发一乐，“这简单，哥带你去个好地方，不用票的。”
他兄弟在县城开了个废品收购站，平时也会自己组装自行车，他骑得这台就是从兄弟那儿买来的，好骑又便宜，才花了100块。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运势好，
许恬跟着陈三发到废品收购站的时候，正好有一辆9成新的二手自行车被老板收拾出来。
许恬刚提的五百六，瞬间剩下四百六。
不过有了自行车，两人再去时代广场就方便多了。
时代广场是这个年代县城的cbd，就算是工作日，也有不少人来这边逛街，剩下的手表，在许恬的推销下，不到一个小时就销售一空。
许恬一个下午就赚了八百四跟一辆自行车。
开心的跟陈三发约定下次要再有这样的事儿还来找她。
陈三发也不含糊，说下一批是藏区毛毯，后天就到，问她来不来。
许恬满口答应。
开开心心的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走，路过菜市场的时候，她又顺便买了一些八角辣椒桂皮香叶，看见还有被堆放在一边的牛油，她眼睛一亮，
“哥，牛油怎么卖？”
售货员看了一眼许恬，将剩下的胸口油都打包，“你要完的话一毛钱一斤。”
“行，那都给我吧，牛棒骨我也要。”
售货员大叔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笑呵呵的把两包牛油都上了称，
“一共五斤六两，收你五毛五，这两根大棒骨算是送你的。”
“谢谢大叔。”
许恬又买了一些剩下的牛肚，牛百叶，黄喉。
那售货员是个老师傅，看到许恬买了这么多东西，笑着问，“小姑娘，这东西做不好可腥臭着了！”
“师傅，您就放心吧，我这是祖传的手艺。”许恬打算去亲爸家住两天，然后跟后妈商量一下开火锅店的事。
亲爸跟后妈就住在红旗大队隔壁的金龙大队，两个村就隔着一条河。
——
后妈张桂梅还在地里收玉米，抬头擦汗的时候远远看着一个小姑娘骑着车往自家的院子去，她赶紧去推身边的二儿子，
“二刀，你看那骑车的是不是你大姐？”
张二刀扛上满满一大袋子的玉米，用手遮在额头上，眯起眼睛眺望，
“妈，好像真是大姐，她咋这时候来了？是不是又被婆家给欺负了？”
张桂梅抽掉手上的劳保手套，利落的爬上了公路，玉米地哪有闺女儿重要，一边小跑着跟上去，一边跟二儿子交代，
“妈先回家问问，一会你爸玉米收了赶紧回家。”
“等等，妈我跟你一起回去，大哥在肉联厂上班·三弟又在学校，家里没人，打架还得是咱们老爷们。”
张二刀扛起尿素袋子,大步往前走。
两人腿脚快，三两步就迎上了许恬的单车。
“张姨？”
张桂梅那大块头很难不让人注意，看到两人的时候，许恬就放慢了自行车。
这会她赶忙从自行车上下来，笑着跟两人说话，
“张姨，二刀，咱家玉米地还没收完了？”
“收完了，咱回家。”
张桂梅看许恬脸色红润，心里揪着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半，赶紧招呼许恬。
“行，二刀，你把玉米袋子放在我车后座上，我驮着走。”许恬还不忘招呼张二刀。
“大姐，我来推，你跟妈回去就行。”张二刀顺势接过姐的铁家伙。
大哥也有一辆自行车，他经常偷骑。
将玉米袋子放在自行车后面绑好，几人一起往家里走。
张家住在金龙村东头的红砖大平房，房子是张桂梅年轻的时候跟丈夫一起建的。
三个儿子都还没成亲，家里压力也大。
几人还没到家，就听到院子里叽叽嘎嘎的家禽声吵个不停。
“噢噢，哦哦哦……”
“嘎嘎嘎，汪汪汪！”
随即，屋内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别抢食儿，给我都长得胖墩墩的。”
许恬知道这是老爸许木生的声音，她噗嗤一声乐了，
张桂梅笑着解释，“一宰找了个城里对象，说是年底要结婚，你爸非要跟我下地给孩子攒聘礼，我想着他腿脚不好，就拦着没让，现在不是政策好，家里让养鸡养鸭，前天上镇上给买了几只回来，他喂得特别仔细，一天恨不得喂八顿……”
“一宰要结婚了？”
许恬想到书里面几个表弟婚姻都不顺遂，特别是大弟张一宰，为了一千块钱的聘礼，去私人屠宰场接私活，累恍惚的时候把手指头都砍断了。
难道就是这时候？
“屠宰场一个会计闺女。”
张桂梅推门让许恬进去，又叹口气，“不一定的事儿，肉联厂今年收益不行，说是村里出了好几个养猪大户把生意都抢了，厂子里现在工资都发不出来，那闺女家要一千的聘礼。”
许恬诧异，“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