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左眉毛上方正好有一颗肉痣,也穿着棉鞋,但模样着实跟以后要成为布鞋首富的陈三发相去甚远。
男人梳着大背头,穿着喇叭裤花衬衫,光脚踩着棉鞋后跟,吊儿郎当。
而他眼前的摊子是一个用大棉被包着的木箱子,箱子上插了一块的白色的广告牌,绿豆五分钱,牛奶味一毛钱,饮料二厂汽水一毛五分。
“同志,给我拿一瓶汽水。”
许恬停下来,从裤带子里掏出一毛五分钱给年轻男人,然后从对方手里接过冒寒气的的玻璃瓶。
那年轻男人取下蛤蟆镜,瞧着许恬热得一脸通红,拿着蒲扇给她扇了两下,
“妹儿,不着急,坐下喝了再走!”
“谢谢大哥。”
许恬到了谢,往后退了两步,坐在树荫下的矮凳上,琢磨着电子表的事。
陈三发用食指把目镜推回去,可目光却是不听使唤的往许恬身上瞄,女同志看着二十来岁,上身是洗得发白的粗布衬衫,下半身是军绿色棉布裤,脚下是一双黑色棉布鞋,应该是村里来赶集的。
虽然穿的普通,可那脸蛋瓜子却是格外的漂亮,特别是那一双像星星一样闪烁的眼睛。
陈三发在这一片出摊很久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小姑娘。
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脚下不自觉的就往许恬身边挪动了几步,
“同志,你进城都买了些什么?”
许恬琢着吸管回头,眼睛一亮,又往那个大木箱子里打量了吉言,
“您这里面卖不卖手表?”
陈三发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妹儿,我这里面没有,我姐那里有,你要买男款还是女款?”
“我买电子手表!”
陈三发听了心里一动,接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有电子手表?”
陈三发上个星期才从羊城那边进了几块电子手表,想着试试,但还没开张,这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我二哥来城里卖山货的时候说,说是树荫下长的最得劲儿那个小伙子带的手表特稀奇,我过来打听打听。”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
陈三发一笑,下意识就要去摸口袋里的香烟,可看到小姑娘皱眉,将抽出来的烟又塞了回去,他神秘兮兮的往左右看了一眼,卷起袖子,
“妹儿,你瞧瞧,是不是我这种电子手表。”
“我这里有男士跟女士款,这可是羊城货!”
书里面电子手表流行过一阵子,不过风头很快就过了。
刚开始还能卖到八十块钱,后来羊城那边又推出了低阶版,直接打骨折卖到三十五块钱。
前后也就半个月的时间。
龚雪华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八十的时候卖了一段时间,火速赚到钱,等到恶毒女配再入场的时候已经饱和,还卖不上价钱了。
“同志,这块女士的要多少钱?”
陈三发悄默默的比了一个八的手势,“八十,这是电子手表,新款,比表盘好认还便宜,咱们县城百货商场都没有货,你要几块?”
许恬笑着凑过去,“你有多少?”
“嘿!”
陈三发没想到这还是个大单子,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扇着大蒲扇蹲了下来,
“同志,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许恬这具身体长得太娇媚,要是单枪匹马去羊城,恐怕麻烦不少。
更何况以后她还有可能去藏区,她需要一个合作伙伴。
书里面陈三发进了五十块电子表过来,但奈何县城里都没见过,进回来了,但销量受阻,一个星期才卖出去两块。
能有一个大客户直接抄底,陈三发肯定动心。
“同志,我是下面漆河镇红旗大队的,我叫许恬,明人不说暗话,我有办法将你手里的电子手表全部卖出去。”
呵。好大的口气!
陈三发对眼前的妹儿更有兴趣了。
“你说!”
许恬没说她的办法,而是笑着岔开话题道,
“我有一个表哥在羊城电子厂,我知道你这款手表进货价是四十块,但我表哥厂子里已经研发出了更新更便宜的款,如果咱们梧州出现第二个卖的,你之前的货就全部砸在手里了!”
陈三发吊儿郎当的脸上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哥不跟扯大旗,你要真有办法卖出去,哥给你分一成利润,一块手表给你4块钱。”
四块钱能买四斤猪肉,三十斤大米。
能顶得上三口之家一个星期的伙食费。
这还只是一块的利润,若是这妹儿能全部卖出去,那就是168块钱。
一点儿风险没担,就能空手赚四个月的工资。
这生意划算得很,要是他肯定一口答应。
“我不同意。”
“妹儿,你耍我了?”
许恬笑着摇摇头,“哥,我要五成的利润,而且我跟你保证你手里这批货我最多两天就能销售一空!”
什么玩意儿?他进来都快半个月了,这小妮子说两天就能卖光!
这还不是耍他玩儿了?
可看着对方胸有成竹,陈三发t又犹豫了,而且他也确实跟商家打听过了,第二批便宜百分之三十的电子手表已经上市,厂子里还问他要不要给他发货。
要是再拖下去,这批货恐怕真要砸在手里。
可五成也太多了。
陈三发低着头不说话。
许恬爽朗一笑,“同志,时间就是金钱,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
听到对方这么说,陈三发绷不住了,
“行,如果你能在两天内帮我消掉四十八块的手表,利润我们五五分。”
许恬最后也没说自己的计划,只是约定,明天一早还在这个地方碰头。
“行啊,妹子,我就住在城西车站的宿舍这边,我叫陈三发,每天都来这一片摆摊儿。”陈三发说。
许恬觉得今天的运气不错,点点头,又跟陈三发寒暄了几句,知道他还有个姐姐叫陈大妮,两姐弟轮班过来。
达成协议,她顺手写成了白纸黑字,两人都摁了手印。
“三发哥,合作愉快!”
“妹儿,哥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搞定今天的事儿,许恬又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羊杂汤才搭上了回村的末班车。
到村口的时候天色已经黝黑。
漆黑的天幕上挂着狗啃的月亮,月明星稀。
她慢悠悠的往回走,还没到周家,就听到了一长串含妈量极高的叫骂声,
“刘翠花,你个吃屎不赶趟的贱人!”
“你给我们家恬恬藏到哪儿去了?要不是我们家木生这两天感冒了,叫了铁拐李过来看,老娘还不知道恬恬给你们家霍霍的喝农药了。”
“快给老娘把恬恬交出来,我特*生要见人死要见鬼。”
许恬快行两步,打开周家的铁门,就看见一个壮硕无比的背影拿着把杀猪的砍刀站在院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