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城闭着眼睛,点了一下头。
“那我躺你腿上吧。”季铭说,俩人坐在大巴的最后排,季铭说完就真的躺了下去,她把鞋子都脱了,两条腿弓起,头枕在顾北城的腿上,脸朝着上闭上了眼睛。
季铭睡着了,她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顾北城一起在老家河边钓鱼。
季铭喜欢钓鱼,但是不敢穿上诱饵,至于诱饵的名字,她都不敢说那两个字。
她让顾北城给她弄,顾北城非但不帮忙,还把诱饵举到她面前晃来晃去。
她一个寒颤醒了。
眼睛睁开的时候大巴上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下去了。
季铭和顾北城也往下走。
顾北城说季铭:“你真能睡,腿都给你枕麻了。”
“谢谢你了。”季铭笑嘻嘻。
“待会山上有蚊虫,你带防蚊喷雾了吗?”
“没。”
顾北城看了一下季铭,又看了一下附近,随后把她拉进了小便利店,便利店没有这种东西,只好买了一瓶花露水。
顾北城蹲下,把花露水涂在季铭裸露的小腿上,起身又把她的脖子擦了一遍,随后又把她的手背擦了擦。
季铭的手又细又软。
顾北城一边擦一边问她:“我是个男的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我又没说你是女的。”
顾北城没说话,把花露水盖子盖上,塞进了季铭随身背的包里。
他往前走,季铭跟在后面。
顾北城的妈妈埋在这附近的一个山上,近些年总说迁坟迁坟,但是顾北城没同意,觉得这样搬来搬去很打搅她。
再说这边埋了很多都是江家那边的人,顾北城的外公外婆也葬在这附近的。
季铭之前也来过这里,但是现在已经不记得了路了,季铭是个十足的路痴,一点方向感都没。
顾北城往哪儿走,她就往哪儿走。
顾北城让她慢一点,别跌倒了。
话说完了他又加一句:“你摔倒了,我可不扶你。”
季铭气呼呼:“我让你扶了没,我自己不会爬起来吗?”
“我怕你到时候哭,我最烦你哭了。跟猪叫一样。”
“我要是猪叫,你就是狗吠。”
“猪。”
“狗。”
“猪。”
“狗。”
俩人吵了一路,季铭都有些渴了,她拿出水来喝了一大口。
顾北城跟她说:“你别喝太多水,这附近没有卫生间。”
“没事,我就去小树林后面尿就好了。”
“那里有野猪。”他说。
“你当我傻是吧。”
“你本来就不聪明,你是个女的啊,你到底怎么想的。”
到了一个上坡。
顾北城脚步停了下来,他手撑着季铭的胳膊,等她踏上去了,他才放开。
俩人继续往前。
“还要多久?”
“快了。”
“几分钟?”
“十分钟。”
“你刚就说十分钟的。”
“还有一个十分钟的。”
“骗子。”季铭的眉头轻轻皱起,阳光穿过山林打在了树叶遮不到的区域里。
顾北城抬头看季铭,看她柔软的脸庞,红润的唇,微微垂下来的睫毛。
他沉吟片刻告诉她。
“真没骗你,前面就是了。”
季铭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前方是竹林,竹林后面藏着几座坟。
坟前立了碑。
碑文上密密麻麻的字,季铭在那些小字里还看到了顾北城的名字。
“你过来祭祀,你什么都不带?”季铭问他。
“带什么过来看看就好了。”
“总要带点纸钱,金元宝什么的过来烧吧。”
“我不相信这些,我只是想过来看看,我知道我妈妈在这里,我想来这里陪陪她。”
顾北城说着,手抚向了墓碑,墓碑上有灰尘,季铭包里带了手帕。
她拿去给顾北城擦。
手帕上面绣着一个黄色裙子的女孩,顾北城问她:“这么好看的手帕,就让我擦灰?”
“没事,再买就是了。”
“不用了,反正到时候又会脏。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吧。”他对季铭说。
旁边有两块大石头,石头表面很光滑,季铭这次拿纸巾来擦的。
顾北城又帮她擦了一遍,两人坐在石头上。
山林里面因为绿植树木多的关系,很凉快,地上还有一小撮一小撮的蚂蚁在爬。
季铭盯着那些蚂蚁,又戳戳顾北城。
“你看你看,蚂蚁搬家。”
顾北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成群结队的蚂蚁往前爬着。
“一只蚂蚁能活多久啊?”她问顾北城。
“不知道。”
“你学习这么好你也不知道啊。”
“谁能知道它能活多久,你现在一脚踩死它,它就死了。”
“我呢,你觉得我能活多久,我的生命线很长的,财运线也不错,我同学说我以后能发小财,不过要30岁以后。还得12年呢。”
“这你也信?”
“是呀,我还是巨蟹座的呢,巨蟹座的人贤妻良母,温柔如水,又顾家,很适合做老婆的,你觉得不像吗?”
“我觉得你好自恋。”
俩人继续说着,季铭说:“你是天蝎座的是吧。天蝎座的人都很腹黑哎。对了。你谈恋爱了没有,你和你爸爸现在还吵架吗?你脚上那双鞋子和我一个牌子的哎。”
季铭的话太多了,又没有什么逻辑,一会说这个,一会又说那个。
顾北城伸出手来,大拇指按在她的唇上,目光幽幽的对向她。
“别说话。”他的表情平淡:“吵死了。”
“哦。”
俩人在那里坐了半个小时才走的,季铭还以为顾北城会在墓碑前和他妈妈说会话呢。
谁知道他只是茫然的坐在那里。
他问季铭:“要是我爸和你妈结婚,你有什么想法?”
“没。”季铭抠手指:“随便他们好了,爱结几次结几次。”
“你不想你爸了啊。”顾北城记得小时候季铭想爸爸想的在家里哭。
她爸爸在另一个区住,她那时候又不敢一个人坐车,她就让顾北城陪着她。
她又不知道爸爸的电话号码,坐车过去的时候她爸不在家,开门的是她爸爸新找的妻子。
那个女人对季铭没什么好脸色。
季铭在来的路上还摔了一跤,身上灰扑扑的。刚巧这时候那个女人带过来的女儿出来的。
应该是在里面弹钢琴的,钢琴声音在里面幽幽扬起。
她出来的时候穿了一身漂亮的公主裙,头发是波浪形状的。
女人回答她:“是叔叔的女儿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