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压抑的气氛并未随着王、赵二人的离开而消散,反而更加沉重。
“陈珏!”
大嫂苏清婉第一个转过身,俏脸煞白,原本强撑的坚强彻底瓦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失望。
苏清婉几步冲到陈珏面前,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个亿!一个月!你拿什么还?你凭什么拿整个陈家、拿我们……去赌?!”
苏清婉的眼眶迅速泛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陈珏,我知道你刚醒,或许神志还不清,可这不是儿戏!那是王炎和赵庭,他们是豺狼虎豹!
一个月后若拿不出钱,他们绝不会放过陈家,更不会放过我们!你这是在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啊!”
二嫂洛雨凝性子最是刚烈,唰的一声,直接拔出腰间软剑,剑尖虽未指向陈珏,却因愤怒而嗡嗡作响。
“陈珏,我以为你重伤一次总算长了点血性,没想到还是这般混账愚蠢!
你以为这是你平时在赌坊里耍赖撒泼吗?一个亿大胤币,就算陈家鼎盛时期也要伤筋动骨!
如今……如今我们连维持府中用度都已捉襟见肘,你竟敢夸下如此海口!
你当我们是什么?可以随意输掉的赌注吗?!”洛雨凝气得浑身发抖,看向陈珏的眼神充满了厌恶,手中的软剑被气的也扔在地面上。
三嫂叶红鲤更是直接,一把推开试图劝阻的周泽,冲到陈珏面前,怒目而视:“小叔子!你醒过来我们原本是高兴的,可你简直太让我们失望了,一个月赚一个亿?你去偷?去抢?还是去天上掉下来?你看着我们!看看这个家!
父亲和兄长们用命换来的基业,就要被你这样轻飘飘一句话彻底断送!
你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吗?!你对得起我们这半年来为陈家奔波的辛苦吗,呜呜呜……”
叶红鲤说着说着,突然痛哭起来,声音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悲愤。
就连性格最为清冷温柔的四嫂夏青璇,此刻也蹙紧了眉头,清冷的目光看着陈珏,声音虽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六公子,你此举……着实令人心寒。
我们虽是你的嫂嫂,但也愿与陈家共存亡。可你未经我们商议,便将我等视为可抵押的‘物品’,此举与王炎、赵庭之流何异?你让我们……如何再信你?”
四位绝色佳人,此刻皆是泪眼婆娑,怒气盈胸,绝望与背叛感几乎将她们淹没。
众人看着陈珏,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陌生人。
凌鸣和周泽站在一旁,脸色亦是沉重无比。
二人虽忠心于陈家,但陈珏此举在他们看来也无疑是自毁长城。
凌鸣长叹一口气,沉声道:“六公子,此事确实欠考虑了。一个亿……绝非小数,一个月时间,实在太短了!”
周泽也叹气附和道:“是啊公子,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追回王、赵二人,哪怕先抵押部分产业,再图周转,也比这般孤注一掷要强啊!”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愤怒、失望,甚至是绝望的目光,陈珏却只是静静地站着。
然而,陈珏的眼神却异常平静,深邃得不像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少年。
目光里没有惊慌,没有懊悔,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只有丹圣的从容淡定。
陈珏缓缓吸了一口气,压下丹田处传来的阵阵抽痛,目光逐一掠过四位嫂嫂梨花带雨却满是愤懑的脸庞。
“大嫂,二嫂,三嫂,四嫂。”
“你们说的都没错,一个亿,很多。现在的陈家,很难,你们,很辛苦!”
陈珏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但谁告诉你们,我需要去偷,去抢,或者指望天上掉馅饼?”
陈珏轻轻抬起手,指尖似乎有无形的气流微微流转,带着一种玄奥的韵律。
“我陈珏既然敢开口,自然有我的办法。”
“一个月,一个亿。不多不少。”
陈珏的目光最终落在苏清婉脸上,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慵懒而自信的弧度。
“嫂子们,相信我。”
“从前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陈珏,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
“是能带陈家重回巅峰,能让你们再也不受今日之辱的人。”
“一个月后,你们自然会明白。届时,若我做不到……”
“不必王炎、赵庭来赶,我陈珏自会亲手将府邸地契奉上,然后……自绝于陈家列祖列宗牌位之前,向诸位嫂嫂谢罪。”
话音落地,大厅里的空气像是冻住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信你?我这辈子就有了!”洛雨凝狠狠剜了陈珏一眼,转身就走,裙角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
紧接着,叶红鲤、夏青璇也没再多说一个字,相继转身离开。
不是不信,是前半生被这个小叔子伤透的心,实在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
“大嫂……”陈珏还想再说些什么。
“别说了。”苏清婉的声音冷得像冰,直接打断了陈珏。
“你刚醒,身上的伤还没好,下去歇着吧。”苏清婉失望的目光转向一旁,摆了摆手。
陈珏攥了攥拳,他懂嫂嫂们的心思,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更不能坐等着陈家垮掉。
“元宝,跟我走!”
话音未落,陈珏已转身迈步,元宝连忙拎着衣角跟上,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厅门口。
望着那道背影,苏清婉终于撑不住,无力地跌坐在主位上。
公公战死,丈夫埋骨沙场,不到三十岁的她,早已被压得喘不过气,如今又添这一遭,苏清婉的神经几乎要绷断了。
“大夫人,您得保重身子啊。”旁边的凌鸣看得揪心,忍不住开口。
苏清婉的目光落在凌鸣和周泽身上,撑着扶手缓缓站起,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却依旧恭敬:“陈家落到这步田地,二位还愿意留下来,这份情,小女子受不起,只能代陈家谢过二位。”
说罢,苏清婉就要躬身下拜。
“大夫人!使不得!”凌鸣和周泽连忙上前扶住苏清婉。
“我们兄弟俩能有今天,全靠家主当年的知遇之恩。没有家主,我们早成了荒郊野鬼。现在陈家难了,我们哪能走?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得守住陈家最后这点脸面!”
两人对陈家是实打实的死忠,只是心里始终憋着个疑团,陈家军这次遇伏太蹊跷了。
就算是猝不及防,以家主陈镇渊的实力,怎么也该能脱身,可传来的却是“全军覆灭”四个字,这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可惜啊……我家这个小叔子,实在是扶不起。”苏清婉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夫人,我瞧着六公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周泽挠了挠头,小声说道,“比以前沉稳多了,或许一个月……”
话说到一半,周泽自己先闭了嘴。
一个月赚一个亿?还指望一个从前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苏清婉闻言,扯着嘴角笑了笑,那笑意里满是自嘲:“你还真信他说的话?”
周泽顿时涨红了脸,尴尬地低下了头。
苏清婉收了笑意,神色重新变得凝重:“二位统领,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三处玄铁矿脉得加快开采,能卖多少是多少。我这边也会让府里的炼丹师加把劲,多炼些丹药换钱。”
苏清婉顿了顿,再次看向两人,眼神恳切的说道:“陈家能不能熬过这关,就全靠二位了。清婉在这里,先谢过二位。”
“大夫人放心,我等必誓死效忠陈家!”凌鸣和周泽齐声应下,声音掷地有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