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的耳边,是巴顿兴奋到变调的咆哮。
他下意识地调整姿势,将那个滚烫的圆筒对准了碉堡上唯一的威胁。
那个刚刚熄火的重机枪射击孔。
“再来一发!”
“让那帮孙子瞧瞧我们的厉害!”
伊莱咬着牙,再次扣动了那个简陋的击发装置。
“轰!”
又是一片绚烂的死亡之网,呼啸着扑向对面的碉堡。
碉堡内。
重机枪手被副射手死命地拽离了射击位。
灼热的火星溅射得到处都是。
他根本不敢抬头。
只要一抬头,那片密不透风的火流就会把他整个人都给扬了。
“怎么回事!”
“对面的后备连队,哪来这么猛的火力压制?”
敌方指挥官一把抢过副手的望远镜,死死盯着那片土坡。
视野里。
只有一片又一片不断爆开的火花。
炫目。
却又让人心底发寒。
他的副手躲在观察口侧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很快。
他发现了不对劲。
“长官!”
副手大声报告。
“这东西……好像没有穿透力!”
“墙体上只有一些烧灼的痕迹和浅坑!”
他指着一个刚刚被火流扫过的士兵。
那个士兵抱着胳膊,疼得满地打滚。
但他的军装只是被烧焦了几个洞,露出的皮肤被烫伤了。
并没有贯穿伤。
“只是烧伤?”
敌方指挥官愣住了。
他再次举起望远镜,仔细确认。
果然。
洛希军的火力看起来毁天灭地。
但对坚固的混凝土工事来说,破坏力约等于零。
“妈的!”
“被耍了!”
指挥官的脸瞬间涨红。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开火!”
他对着那个缩成一团的机枪手怒吼。
“你还愣着干什么!”
“就是烧火棍而已!你怕什么!”
“给我把那个扛着桶的傻子打成筛子!”
重机枪手一脸的犹豫。
“可是长官,那火……”
“执行命令!”
指挥官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他的脸上。
机枪手打了个哆嗦。
他一咬牙,猛地重新扑回机枪位。
他想,只要速度够快,在对方的火流扫过来之前,就能锁定目标。
然而。
他刚刚把眼睛凑到瞄准镜上。
一片密集的、惨白的火星,就糊满了整个射击孔。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
机枪手猛地向后倒去,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
指缝间,渗出了血水。
“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他痛苦地嚎叫着,在地上疯狂翻滚。
碉堡里,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一幕吓住了。
……
“干得漂亮!”
巴顿通过望远镜,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他兴奋地一挥拳头。
“哈哈!让他们嚣张!”
“都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新武器的威力!”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已经集结完毕的B连士兵们大吼。
“他们的眼睛瞎了!”
“现在就是一群没头苍蝇!”
“机会来了!全体都有!”
“跟我上!把那个乌龟壳给我撬开!”
B连的士兵们发出一阵震天的呐喊,端着枪,冲出了土坡。
战场上。
敌方的士兵们彻底乱了套。
伊莱发射的“烟花”,覆盖范围极大。
无数的火星和碎屑,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更要命的。
是那呛人的浓烟。
“咳……咳咳!”
“什么鬼东西!眼睛睁不开了!”
“啊!烫死我了!我的脖子!”
虽然知道这玩意儿打不死人。
但那种火星溅入衣领,或者钻进眼睛里的灼痛感,简直让人发疯。
视野被遮蔽。
呼吸困难。
身上还到处传来灼痛。
他们连洛希军的影子都看不清,只能胡乱地抬起枪口,朝着大概的方向射击。
碉堡里。
敌方指挥官看着监控画面里乱成一团的阵地,气得浑身发抖。
“废物!全都是废物!”
他看到洛希军的士兵,正借着烟雾和火花的掩护,潮水般涌了上来。
“开火!开火!”
他对着通讯器咆哮。
“看不见也给我打!”
“朝着前面!盲目射击!”
“用子弹把他们给我拦住!”
瞬间。
敌方阵地上,枪声大作。
无数的子弹,毫无目标地向着前方泼洒而去。
“连长!”
巴顿的副手脸色一变。
“他们开始无差别射击了!”
“我们这样冲上去,伤亡会很大的!”
巴顿的眼睛里,却闪烁着疯狂的光。
“怕什么!”
“就是要他们乱!”
他一把推开副手。
“他们越乱,子弹就越没有准头!”
“他们越是胡乱开火,就越证明他们怕了!”
“这是命令!”
巴顿拔出自己的手枪,指向前方。
“B连!全员突击!”
“为了洛希的荣耀!”
另一边。
敌方指挥官也红了眼。
他抓起通讯器,接通了后方。
“预备队呢?”
“把预备排给我调上来!”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顶住他们的进攻!”
一场原本只是武器试验的小规模冲突。
在双方指挥官的不断加码下,迅速演变成了一场血腥的阵地争夺战。
伊莱趴在土坡上。
他已经打空了两个“加特林”烟花筒。
此刻。
他正抱着第三个。
他已经不再紧张,不再颤抖。
脸上被硝烟熏得漆黑。
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畅快!
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想起了过去那些日子。
每一次射击,都要计算着子弹的消耗。
每一次扣动扳机,都伴随着弹药不足的焦虑。
可现在。
他怀里的这个大家伙,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火力不足恐惧症”的终极解药。
他就是移动的炮台!
是B连最强的火力压制点!
伊莱看着远处陷入混战的阵地,看着那些在烟花和弹雨中冲锋的战友。
他深吸一口气。
再次扣动了扳机。
“轰!”
崭新的金属风暴,带着他的意志,再次席卷了整个战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