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的京城,城隍庙早已不复往日香火鼎盛。
朱漆剥落,梁柱倾颓,唯有那对石狮子还倔强地守在门口,一只没了半只耳朵,另一只裂了嘴角,像是在苦笑这世道变迁。
夜幕四合,辰楠悄步踏进庙院。
月光如水银泻地,将荒草染成银白。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带着煤烟和尘土的味儿。
还不等辰楠到地方,就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声音正是——柳如意和常伟。
“你们果然在这里。”
“这是要转移了吗?”
辰楠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白天的情形。
那二人站在岸上,眼睁睁看着原主挣扎沉没也不施援手。
若不是他恰好穿越而来,等浮起来的就是一具尸体。
庙堂内蛛网密布,神像蒙尘。
辰楠绕过正殿,直奔后厢房。
那里有一处隐蔽的地下密室入口,是三人前几日偶然发现的。
当时他们还信誓旦旦要共同守护这个秘密,如今想来,不过是那二人稳住原主的伎俩。
辰楠藏身于一座残破的屏风后,屏住呼吸。
不多时,脚步声由远及近。
“伟哥你快点,我怕有人看见。”
柳如意的声音,娇柔中带着急切。
常伟提着煤油灯走在前面,“放心,这破地方晚上鬼都不来。再说,辰楠那小子已经喂鱼了,没人知道咱们的秘密。”
辰楠在暗处冷笑,好一对狗男女,辰楠是死了,可是辰楠也活了。
柳如意穿着碎花小褂,两条麻花辫垂在肩头,月光下显得格外清纯。
常伟并没有辰楠高大英挺,可他爸是厂里的一个领导,模样一般可是家世好,因此是不少姑娘的梦中情人。
他对柳如意就如柳如意对辰楠那般,可见柳如意的茶道还不够强。
“今晚再搬两箱就好,多了怕引人注意。”常伟说着,挪开墙角的一块活砖,露出向下延伸的阶梯。
柳如意点头,“都听你的,只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辰楠刚没,我们就…”
“别提那晦气鬼!”常伟打断她,“他自己不小心落水,关我们什么事?再说,少一个人分,不好吗?”
常伟说这话时有些心虚,辰楠掉河里是因为他推了一把,而且他还见死不救,否则辰楠也不会死。
现在他都还不知道辰楠不仅没死,还在暗中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二人相继走下密室,声音渐远。
辰楠从屏风后闪出,眼神冷冽,他轻手轻脚走到入口处,侧耳倾听。
底下传来搬动重物的声音,还有柳如意的喘息:“这大黄鱼真沉啊…”
一箱他们也搬不动,只能分批把大黄鱼用挎包装好带出去。
“沉才好呢,以前这一根大黄鱼就够普通人家吃半年。”
“可惜,如今粮食紧缺,一根大黄鱼只能换一点粮食。”常伟拿起一根大黄鱼一脸惋惜,“等这里的东西全都搬走,咱们也可以安心了。”
“这大黄鱼也没有市价,但肯定值不少钱,我们可以拿去黑市换粮食。”
柳如意看着大黄鱼双目冒光,现如今金子管控极其严格,私人即便有金子也要藏起来不给人发现。
一旦被人发现,那很有可能会被人胡乱扣帽子。
会被视为“资本主义的尾巴”或“旧社会的毒瘤”。
去黑市换取粮食的风险也很大,被抓到就是投机倒把,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
辰楠眯起眼睛,原来他们把东西藏那儿了,难怪原主记忆中最后几日总是被指使去望风,根本不知道具体藏匿地点。
好一招调虎离山,只能说原主真是个舔狗,简直就是个恋爱脑。
待二人脚步声远去,辰楠迅速钻入密室。
煤油灯还留在那里,昏黄的光线下,二十多个木箱整齐排列。
辰楠打开最近的一个,金光灿灿的大黄鱼整齐码放,晃得人眼花。
另一个箱子里是卷轴字画,看那装裱精致,绝非寻常之物。
“啧啧啧,都是好东西啊!”
“柳如意你给原主洗脑很成功。”
辰楠搞不懂为何那么大一笔财富,上一世的原主会毫不犹豫就让柳如意来支配。
只能说这是舔狗属性败给了天命之女了吧。
这笔财富在六十年代,足以让无数人疯狂。
辰楠在密室里逛了一圈,把所有箱子都检查了一遍。
发现密室里的大部分都是古董字画,有三箱大黄鱼,三箱小黄鱼。
一箱大黄鱼的重量估计有六十斤,一箱小黄鱼的重量也有三十斤的样子,六箱金子在后世那绝对是一大笔巨额财富。
不过更值钱的是那些古董字画,那些才是国宝般的存在。
在60年代这种特殊时期,持有金子这种东西一旦被发现,会带来巨大的麻烦,人们对此讳莫如深。
辰楠虽然现在也缺钱,但也不敢拿大黄鱼去银行换钱,这可是会被工作人员严格盘问的。
询问来源、需要证明、登记记录、政治风险,都是存在的。
交代不出黄金的来由就会陷入巨大的麻烦中。
交代出黄金的来由也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得不偿失。
认为是资本主义的尾巴,有金子的人,不是地主就是资本家出身。
搞不好全家送去农场改造都极有可能。
而且这个时候的黄金没有市价,因为60年代的黄金很少流通。
硬要说一个价格,那就是银行给出的官方价格,三块多钱一克,急用钱的时候倒是可以去黑市兑换。
(大黄鱼十两,小黄鱼一两)
不过,如今粮食紧缺,一根大黄鱼也换不到多少粮食,可见粮食的重要性。
装大黄鱼的箱子有两个已经被搬空,如今还有四箱,不阻止的话迟早被那两人搬完。
“有缘者得之,今日天意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辰楠手抚一个木箱,意念一动,心中默念:“收!”
一箱金条瞬间消失,出现在他的空间小世界中。
他如法炮制收取其他装着古董与字画的箱子,不一会儿,二十几个箱子全都消失在密室里。
辰楠把两个空箱子也不放过,直接收进了空间里面。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离开密室,朝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赶去。
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
常伟和柳如意去而复返。
“明天得多搬点,这样太慢了。”常伟说着,率先走下阶梯。
紧接着,底下传来一声惊呼:“这……这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柳如意闻声赶下,随即发出一声尖叫:“箱子呢?我们的箱子呢?”
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就这一会功夫,为何密室里那么多箱子不翼而飞。
如此短时间内,很多人都办不成这事。
难道大半夜的活见鬼了不成?
辰楠悄悄靠近入口,只见底下二人面如土色,常伟疯狂地挥舞煤油灯,仿佛要多照出几个箱子来。
柳如意瘫坐在地,手指颤抖地抚摸地面,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见、见鬼了!”柳如意声音发颤,“是不是辰楠…他的魂回来了?”
常强作镇定:“胡说什么!世上哪有鬼!一定是有人发现了这里。”
“可谁能一下子搬走这么多箱子?连点声响都没有!”柳如意几乎哭出来,“整整二十多箱啊!就这么没了!”
常伟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槐树下的那些…不会也…”
二人脸色顿时惨白如纸,争先恐后冲出密室,朝庙外狂奔而去。
辰楠从阴影中走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刚才他跟随二人走了一路,在他们返回城隍庙的时候,他就把槐树下藏着的东西全部收了。
他望向夜空,繁星点点,恍若原主未瞑目的眼睛。
“安心吧,你的冤屈,我会替你讨回来。”他轻声道,夜风拂过,似是回应。
辰楠不急着离开,他重返密室,煤油灯仍在地上放着,晕出一圈昏黄的光。
他俯身拾起灯,光线扫过墙角时,忽然瞥见一抹异样——那里似乎有一块砖石微微凸起,与周围不甚协调。
心中一动,辰楠上前仔细查看。
果然,砖石边缘有明显撬动过的痕迹。
他用力一扳,砖石应声而落,露出一个小小暗格。
暗格中放着一个油布包裹,打开来看,竟是一本泛黄的笔记和几封信件。
辰楠打开翻阅,这笔记记录着大黄鱼和字画古董的来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