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专项小组办公室内,一幅巨大的国家地图挂在墙上,上面标注着各种颜色的图钉和线条。
而另一面白板上则写满了复杂的数学符号与物理公式。
空间被无形地一分为二,象征着两个截然不同却又息息相关的战场。
清晨,顾北辰站在地图前,眼神锐利如刀。
钱思明提供的碎片信息,经过情报部门的梳理,变成了地图上十几个可疑的坐标。
“团长,这是最新的分析报告。”詹排长将一份文件递给他。
“根据通讯记录和资金流向交叉比对,我们锁定了三个重点城市,怀疑是‘牧羊人’进行情报中转和人员联络的节点。”
顾北辰接过报告,快速浏览。
他的思维在脑海中构建着网络,将零散的线索——异常的跨境通话、特定账户的小额汇款、看似普通的商贸公司——逐一串联。
“重点布控B市和S市。”他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出两个点,声音冷静,“对方活动频繁,但模式隐蔽,擅长利用合法身份做掩护。
告诉外勤的同志,宁可跟丢,也绝不能暴露。”
“是!”詹排长领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团长,这些信息……需要同步给古同志吗?”
詹排长腹诽,这两个人也不是在十万八千里远,就是几间房子的距离,如果喊一声都能听到了。
可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偏要自己做传声筒。
他这是什么命呢?
话说这样说,作为吃瓜第一线的詹排长,其实内心是激动的。
顾北辰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不经意间扫过办公室另一侧那个空着的座位。
阳光透过窗户,在桌面上投下一块光斑,就像四年前,她总喜欢在午后趴在家里的书桌上,被同样的阳光晒得昏昏欲睡,像只慵懒的猫。
他迅速收回视线,将那份不合时宜的柔软掐灭在心底。
“将非涉密的……摘要,通过你递交给古同志。”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冷硬,仿佛在训诫自己刚刚那一瞬的分神。
他下达指令,语气已经没有任何波澜,“注意措辞,仅限于信息共享。”
“明白。”詹排长心领神会,转身去安排。
他就知道,自己现在是这两位之间无情的传声筒。
与此同时,在基地另一端的核心实验室内,林苏正沉浸在一个由公式和猜想构成的世界里。
母亲的牛皮笔记本摊在桌面上,旁边堆满了她写满演算过程的草稿纸。
连续数日的深度研究,让她越发感到震惊。
“曙光计划”远非她最初理解的某项单一技术突破,其笔记中描绘的,是一个涉及材料学、能量传输和物理场理论的庞大技术体系。
她发现,母亲的研究在最关键处戛然而止。
这种在巅峰处留白的风格,莫名地让她想起了顾北辰当年教她投掷石子说的话:“感觉最好的时候,就要停下来,让肌肉记住它。”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眨了眨眼,将这些杂念驱散。
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她面对的是母亲留下的、足以惊动世界的谜题。
笔记中反复提及一个概念——“真空零点能谐振萃取”。
这几乎是一种存在于理论物理学前沿的构想,而母亲似乎已经找到了通往实践的道路。
然而,通向这个核心理论的路径,被一组极其复杂的、融合了古典密码学与现代拓扑学的终极密码封锁着。
这组密码,就写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像一座沉默的堡垒。
林苏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压力与兴奋。
对手如此执着于这本笔记,其目标很可能正是这个足以改变世界能源格局的理论。
她拿起笔,尝试了又一种破解思路,在草稿纸上划下新的符号。
这是一个孤独的战场,她必须独自面对前辈天才留下的谜题。
傍晚,詹排长一手拿着顾团长打的盒饭,一手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敲响了实验室的门。
“古同志,这是顾团长让我转交给你的资料,还有饭堂让我拿过来的饭。”
顾北辰拿饭给他的时候,特意叮嘱他,千万别说是他打的,就怕古同志不吃饭。
他将文件放在门边的桌上,保持着距离,“是关于对方可能感兴趣的几个技术方向摘要。”
“放下吧。”林苏头也没抬,目光仍锁定在密码结构上。
詹排长识趣地离开。
过了许久,林苏才疲惫地站起身,走过去拿起那份文件。
当然也看到了铝制盒饭的时候,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她的肚子适时传来咕噜噜的叫声。
她确实是有些饿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都黑下来了,应该晚饭的时刻到了。
她打开铝制饭盒,今天的菜是红烧肉和大米饭。
林苏的眼睛边看着文件,边夹了一块红烧肉咬了一口。
她把咬了半口的红烧肉拿出来看了一下,还真的是全瘦的红烧肉??!!
她又把铝制饭盒的红烧肉都翻出来看了一下,还真的全部都是非常合她胃口的全瘦红烧肉。
这怎么可能?时下的红烧肉,都是肥瘦相间,怎么会是全瘦的呢?
林苏不禁想起那个温暖的小屋,顾北辰做了红烧肉,她就耍赖只吃瘦的,肥的都让顾北辰吃了。
这是他让厨师做的吗??!!
林苏压下心底的悸动,拿起文件浏览,目光在其中一行定住:“据信,目标对‘非传统能源基础理论’有超出常规的兴趣。”
她的心猛地一沉。
顾北辰的调查,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印证了她的发现。
林苏把这份文件压在一叠资料下方,然后把剩下的饭都吃了下去。
人是铁饭是钢,她必须吃饱,才行!管它是谁打的饭。
重新回到座位,林苏更加专注地投入到那片由母亲绘制的、充满无限可能与巨大风险的蓝图中。
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人,此刻如同两颗在不同的轨道上运行的行星,围绕着同一个巨大的秘密公转。
他在地图前推演着敌人的踪迹,她在草稿纸上破解着母亲的密码。
可没有人知道,在刚才某个截然不同的瞬间,他们的大脑闪回那个温暖的小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