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独立团的捷报传到旅部的速度，比乌鸦飞得还快。
可跟在捷报屁股后头的，还有一些风言风语。
“听说了吗？独立团新来的团长，年纪轻轻打仗专使下三滥的招。”
“何止啊，我听跑出来的老乡说，村里跟屠宰场似的，鬼子的死法……啧啧，没一个囫囵的。”
“又是辣椒烟，又是粪坑的，这哪是打仗，这是刨人祖坟啊。”
传闻像长了脚的野草，在各团之间疯长。
独立团的战士们一边享受着英雄般的瞩目，一边又被这些话搞得浑身不自在。
政委李文英找到陈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比吃了黄连还苦。
“团长，全歼山本特工队，这是天大的功劳，旅长亲自来电嘉奖。”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
“可……咱们团的名声，现在有点……”
陈阴正拿着一块布，擦拭着一把缴获来的毛瑟手枪，头也没抬。
“有点什么？难听？”
“何止是难听！”李文英急了，“现在外面都传咱们是‘黑手团’，说咱们的手段……残忍，不人道，丢了咱们八路军的脸！”
“脸？”陈阴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看他。
“李政委，我问你，是战士们的命重要，还是那张看不见摸不着的脸重要？”
“山本在杀人的时候，他跟咱们讲人道了吗？”
“打赢了，怎么打的都有理。打输了，你就是跪在地上给鬼子磕头，人家也只当你是条狗。”
陈阴把手枪往桌上“啪”的一放。
“让他们说去。等哪天鬼子见了咱们的旗子就哆嗦，见了咱们的人就绕道走，你看他们还说不说。”
李文英被噎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就在这时，通讯员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报……报告团长！政委！”
通讯员喘着粗气，脸上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旅长……旅长带着警卫员，已经到村口了！”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李文英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旅长来了。
独立团的顶头上司，那位从长征血水里趟出来的铁血将领，亲自来了。
不是为了嘉奖。
是为了那些传闻。
旅长姓陈，跟陈阴一个姓，但脾气可一点都不像。他身材高大，面容黝黑，一双带着眼镜的眼睛像是鹰隼，扫过谁，谁都觉得脖子后头发凉。
他进村的时候，没有先去团部，而是直接走向了那片爆炸的废墟。
战士们远远看着，没人敢靠近。
陈阴和李文英迎了上去。
“旅长。”
旅长没看他们，只是盯着那个被炸出来的深坑，坑底还散落着一些分辨不出形状的焦黑碎块。
他沉默了很久，才转过头，目光落在陈阴脸上。
“陈阴，这就是你的杰作？”
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
“是。”陈阴答得干脆利落。
旅长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迈步朝村里走去。
他走得很慢，看得也很仔细。
他停在一户人家的门口，那里还留着一个陷坑，坑底的竹签被人清理了，但那股恶臭还没散尽。
“这是什么？”旅长问。
“陷阱。底下是涂了粪的竹签子。”陈阴回答。
旅长的眉毛跳了一下。
他又走到一棵大槐树下，指了指树上断掉的绳子和一地狼藉。
“那这儿呢？”
“马蜂窝。”
旅长的嘴角往后抽了抽。
他一步步走，陈阴就一步步跟在后面解释。
石灰包、绊马索、粪坑……
每到一处，旅长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当他看到从地基里扯出来的，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引线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猛地转过身，死死盯着陈阴，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陈阴！”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这就是你带的兵？这就是你打的仗？”
“挖坑！撒石灰！捅马蜂窝！你他娘的是打鬼子，还是掏厕所？”
“我们八路军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旅长的声音不大，但那股怒火，让周围的空气都灼热起来。
李文英站在一旁，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阴却依旧站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报告旅长。”
他敬了个军礼。
“我认为，只要能消灭敌人，保全自己的手段，就是好手段。”
“放屁！”旅长一脚踢飞脚边的一块碎瓦，“你这是歪理邪说！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不是土匪！不是绿林山大王！”
两人回到了那间临时团部。
旅长一屁股坐下，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陈阴！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这事要是传出去，会造成多坏的影响？”
“友军会怎么看我们？老百姓会怎么看我们？说我们八路军跟鬼子一样，不择手段，毫无人性！”
“旅长。”陈阴的声音很平静。
“鬼子跟我们讲人性吗？”
旅长一愣。
“他们用刺刀挑开我们战士肚子的时候，讲人性了吗？” 他们用刺刀挑着我们老百姓的孩子的时候，讲人性了吗？ 他们把孩子扔在锅里的时候，讲人性了吗？
“他们拿我们的老百姓当活靶子练枪法的时候，讲人性了吗？”
“他们发动这场侵略战争，让千千万万的中国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时候，他妈的讲人性了吗？”
陈阴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对付一群毫无人性的畜生，你非要跟它讲究骑士精神，讲究光明正大，那不是迂腐，那是愚蠢！那是对我们自己战士的生命不负责任！”更是对千千万万老百姓不负责任！
他指了指门外。
“这一仗，独立团伤亡不到二十人，全歼山本特工队六十多人！缴获冲锋枪五十多支！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捷！”
“如果用您说的那种‘光彩’的打法，我们独立团就算把人拼光了，能换来这个战果吗？”
“打仗，不是为了好看，不是为了名声好听。打仗，就是为了赢！用最小的代价，换最大的胜利！”
“这就是我的无限制理论。”
陈阴的话，一下下砸在旅长的心口上。
旅长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是啊，道理他都懂。
可他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他是个军人，是个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了半辈子的军人。他信奉的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陈阴的这些东西，太阴，太损，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战争”的理解。
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旅长拿起桌上的伤亡报告和缴获清单，一遍又一遍地看。
半晌，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憋闷全都吐出来。
他站起身，走到陈阴面前，抬手，似乎想拍拍他的肩膀，可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你这些招数……”
他摇了摇头，脸上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有反感，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
“我不支持，也不反对。”
“以后，关起门来，在你们独立团自己搞。不准再让这些风言风语，传到外面去。”
他深深地看了陈阴一眼。
“再让我听到，我第一个枪毙了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透着一股萧瑟，充满了无奈。
陈阴知道，自己赌赢了。
旅长前脚刚走，后脚，一个洪亮的大嗓门就在村口炸响了。
“哪个是陈阴？给老子滚出来！”
人未到，声先至。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
正是刚从被服厂回来，官复原职的新一团团长，李云龙！
他一进门，就看见了陈阴，二话不说，一个熊抱就搂了上去。
“好小子！老子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你可算来了！”
李云龙的大手，把陈阴的后背拍得砰砰响。
“你小子可以啊！一来就给老子放了个大炮仗！全歼山本特工队！他娘的，解气！太解气了！”
陈阴被他这股子自来熟的热情搞得有点懵。
“你是……李云龙团长？”
“别他娘的叫团长，叫老李！”李云龙放开他，一屁股坐在刚才旅长坐过的位置上，抓起桌上的水壶就往嘴里灌。
“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壶，他抹了把嘴，眼睛放光地看着陈阴。
“兄弟，别藏着掖着了，快跟哥哥说说，
“我听说，你又是挖坑又是撒石灰的？真的假的？”
看着李云龙那一脸“求知若渴”的兴奋表情，陈阴笑了。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同道中人”。
他也不隐瞒，把自己的“空城绝户计”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李云龙听得是抓耳挠腮，手舞足蹈。
“妙啊！他娘的简直是妙计！”
“埋粪坑！这招好！这招歹毒！我喜欢！”
“还有那集束手榴弹！对！就该这么干！一炸一大片！省时又省力！”
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活像两个在村头商量着偷鸡的二流子。
李云龙临走时，还恋恋不舍地拉着陈阴的手。
“兄弟，以后有这种好事，可得想着哥哥我！咱们一起发财！”
送走了李云龙，陈阴总算松了口气。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将“无限制战争”理念初步推广，获得特殊盟友。】
【系统商城权限提升，解锁新兑换物品。】
陈阴立刻打开商城界面。
一个全新的物品，出现在兑换列表里。
【强效致幻剂（稀有）：无色无味，可溶于水。少量服用可使目标产生严重幻觉，精神错乱，丧失理智与判断力。兑换点数：2000点。】
看着这行介绍，陈阴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东西，要是用在水源里……
就在他思索着这“大杀器”的用法时，一名负责警戒的哨兵，神色慌张地带着旅部的通讯员冲了进来。
“团……团长！不好了！” 咋了，让狗撵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旅部……旅部刚刚到来的通讯员说有重要情报传达！”
通讯员将情报从怀里掏出来递给陈阴。
陈阴，看着情报脸色阴沉。嘴里喃喃道：“……小冢一男疯了！”
“他们……他们调集了第四旅团的王牌，坂田联队！整整一个联队！现在正朝着我们杨村的方向，全速开进！”
“现在大军压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