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悄无声息。
被这样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注视着,许博声的呼吸滞住了几秒,然后点头应道,“嗯。”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情感浓烈的人,即便在亲密关系里,话也少得可怜,说得再通俗点,就是几乎给不了什么情绪价值。
他很快侧过脸,看向了窗外,深深浅浅的霓虹光影覆在他的身上,女人纤细的手指穿过光影,在他手背上点来点去,娇媚的声音覆向了他的侧颈,“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
他的心赫然一紧,接着,像是又泛起了一些痒意。
挡板两边是两个世界,司机完全不知道后座所发生的事。
许博声回过头,一瞬间对上了蒋听书的眼神,只见,她扶住了他的双肩,羊毛披肩滑落到了皮椅上,礼服是抹胸的款式,露出了她雪白的肩颈,她一点点仰起头,慢慢朝他的脸庞靠近,直到俩人的呼吸交织在了一起。
忽然,许博声搂住了她的腰,低下了头。
当气氛迅速升温时,蒋听书却用手堵住了他的唇,睫毛轻轻地眨了眨,“到家了。”
“……”
后座只留下了男人兴致被打断后的沉重呼吸,他眉头深皱。
要知道,对于一个享受掌控感的人来说,被戏耍,是要付出代价的。
–
许博声和蒋听书的婚房,是一幢隐匿在市区内的中式庭院,号称是祁南最奢侈的别墅群,能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每一幢的设计都是独一无二中式美学,这里常常举办高端的慈善晚宴,甚至,每周也会对预约的学者开放欣赏。
小桥流水,翠竹青石,静谧清雅。
婚前,蒋听书只对住处提了要求,她说,她想要住在中式的庭院里。
许博声一口答应,并挑选了这套价值过亿的中式别墅。
只是这么漂亮的房子里,却少了一些生活的烟火味。
如果家里没有琴姨,看起来像是一间供人参观的顶配样板房。
先生和太太很少能在一起在家里用餐,这可把琴姨乐坏了,她特意做了他们最喜欢的菜,嘱咐他们多吃点。
“这道油焖春笋,特意按照先生的口味,少淋了一些麻油。”
许博声夹起一块脆笋放进碗里,抬头问了一句,“琴姨,其实我很好奇,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不喜欢麻油,但是你好像第一次做的时候,就知道我的口味。”
琴姨愣了一下。
“是我告诉琴姨的。”蒋听书接话,“是有一次去你家,康叔说的。”
“原来是这样。”许博声点点头,品尝起了春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蒋家有两个保姆,琴姨是其中一个,她一手将二小姐照顾长大,所以二小姐结婚后,她主动和蒋老爷提议,自己想跟过来。
而蒋听书早就把琴姨当作了半个妈妈,很多心里话和秘密,她习惯了只向琴姨倾诉。
–
饭后,蒋听书和许博声回了房。
许博声刚脱下西服,就进来了一通电话,是关于项目的事,他连忙坐去了书桌前,又处理起工作来。
“嗯,然后呢?”
“好,你跟进一下。”
“我们后天下午开完会就走。”
……
他和苏凡通着电话,表情严肃。
站在镜子前的蒋听书,转头看了看自己认真工作的丈夫,然后手绕到后背扯了扯拉链,忽然叫了一声,“啊……”
听见声音,许博声抬起头,“怎么了?”
蒋听书困难的说,“我脱不了裙子,你能帮帮我吗?”
“好。”
放下手机,许博声走到了蒋听书的身后,他不常给妻子换衣服,动作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拉链顺着背脊往下划,光滑的皮肤和性感的蝴蝶骨渐渐在他眼底清晰。
有一周没有发生过亲密关系了,他触摸在她皮肤上的手指一热。
“怎么?这次的项目很棘手吗?”蒋听书的关心,压下了许博声的欲望,他喉结一滚,点点头,“嗯,是出了些问题。”
他们虽然是夫妻,但蒋听书只知道许博声在忙一个接一个的项目,具体是什么项目,他从来不主动说,她也从来不会过问。
她从镜子里看着他,微微一笑,“如果很难处理,你也别太逞强,可以找家人帮帮忙。”
“嗯,好。”
蒋听书掖着礼服,慢慢转过身,朝许博声一笑。
他很好奇,“你笑什么?”
“笑你今天对我说的话,还没有你问琴姨油焖春笋来得多。”
一时间,许博声不知该怎么回应。
蒋听书抿了抿嘴唇,好玩般的挑了挑眉,问,“许博声,如果我们的婚姻再这样平淡下去,你怕不怕我逃跑?”
“……”许博声一怔,问道,“你会吗?”
房间突然安静了,蒋听书没有回答,只提起裙摆,转身朝门边走,但手腕很快被许博声抓住,“你去哪?”
“今天我去隔壁房间睡,不打扰你工作。”她说。
许博声又一次抓住了要逃跑的蒋听书,这次明显更用力了些,他沉了一口气,说,“我有一周没有履行合约了。”
“哦,”她淡淡地说,“没事,不一定要周周都履行。”
说完,蒋听书将手从许博声的手掌心里挣脱了出来,只是动作幅度稍大,礼服从身上顺着滑落了下去,她几乎是裸在了他眼前,她蹲下去穿礼服,还小声抱怨了一句,“都怪你,用那么大的力气抓我。”
手指刚触碰到了礼服的边角,她整个人被男人抱到了怀里,她脸一红,“干嘛?”
许博声直勾勾盯着她亮晶晶的双眸,“我做事很讲规矩,任何合约我都会认真履行。”
“……”她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们之间所谓的“合约”,是指夜里这件事。
在新婚第二天,他们达成了一周三次的约定。
这件事对蒋听书来说,还算满意,但始终缺乏了一些干柴烈火的激情,比如,此时从浴室出来后的他们,躺在床上,用最普通的姿势做着这件事。
比应付公事要好一些,但也比翻云覆雨要差一截。
窗帘没拉,水池里的水波晃动在窗上。
屋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男人和女人身上都布满了汗珠,蒋听书闭紧了眼,眼角湿湿的,她的手攀上了宽阔紧绷的背。
随着夜深,动静没有减弱反而变大。
……
–
一夜过后,床边是欢爱后的痕迹。
和往常一样,每个早晨,他们都各自梳洗。
蒋听书在洗澡,许博声则在换衣服,他刚套好一件白衬衫,系扣子系到一半,桌上的手机震了震,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是一个英文名叫“Victor”的人给蒋听书发来的信息。
——「我落地祁南了,一会儿见。」
许博声深呼吸了一口,再低头,他发现自己竟然系错了一颗扣子。
楼下,琴姨准备好了一桌子的早餐。
许博声先下的楼,他有点赶时间,司机已经在门外等候,准备简单吃点就出门。
不过,比他更赶时间的是他的妻子。
蒋听书匆匆忙忙下了楼,白色小洋裙精致优雅,她对许博声说,“我今天有点事,得先出门,就不吃早饭了。”说完,她又温柔的嘱咐了一句,“记得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许博声应了声,“嗯。”
随后,他看着那个漂亮的身影消失在了庭院里。
“瞅瞅我这记性。”琴姨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太太昨天明明和我说了今天要早点走,我就应该更早一点把早饭做好,哎,人老了,这脑子也不好用了。”
许博声默默喝了一口咖啡,问了一句,“她有和你说见谁吗?”
琴姨一惊,“太太没有和你说吗?”
“……”许博声脸色一沉。
琴姨回答道,“哦,就是太太在英国读书时的老朋友,叫Victor,中文名叫黎晋西,也是做画廊生意的。”
“你们很熟?”许博声面色冷淡。
“……”琴姨立刻解释,“我和他不熟,不过太太那个时候在英国读书很孤独,经常找我聊天,我也就知道她有这个朋友了。”
“嗯。”
许博声放下咖啡杯,有些用力,杯底震了震,他起身,从椅子上拿起西服,动作利落的穿上,边系扣子边说,“琴姨,你也不用责怪自己没有早起给太太做早餐,因为她今天也早起不了。”
